桂嬷嬷死于非命,傅小妹浑身都是血,伤势不明。
梧桐苑里风声鹤唳,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是战战兢兢的模样,纷纷跪在地上,脑袋埋得很低,不敢抬头。
傅白茹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有先前狐假虎威时的嚣张模样,她瑟缩着脖子,躲在傅明月的身侧,下意识地避开大夫人谢琴投过来的凌厉目光。
“母亲……”傅明月心里委屈,娇声娇气地出声。
“住嘴!”谢琴有些恨铁不成钢,冷着脸,打断女儿的话语。
当着下人的面,被母亲喝斥,傅明月很难接受。
一直以来,她都是天之娇女,心高气傲惯了,怎么受到了母亲当众责备。
“娘,桂嬷嬷一定是傅小妹杀的,她真的不是好东西!”
“孽障,你才不是好东西!”
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道苍老的怒斥声,于氏拄着雕工精致的红木拐杖,迈着稳健的步子,沉着脸打断了傅明月。
“老祖宗,你怎么过来了?”
谢琴朝着女儿丢过去警告的眼神,面上依然是和颜悦色,堆满了讨好的笑,快步走下台阶,热情地上前搀扶于氏。
于氏冷眼瞥了谢氏一眼,身体巧妙地侧了下,扑了个空的谢琴,嘴角的笑意立刻就僵硬住了。
“母亲,明月这孩子您从小看着长大,她不会说谎的。”
关于桂嬷嬷的死,至今还是个迷,不过谢琴早就打定主意,必须趁着这次机会除掉傅小妹这颗眼中钉。
傅明月见状,也是装巧卖乖,嘟着嘴巴,佯装一副委屈的模样。
她磨蹭到于氏身边,伸手撒娇般地扯着于氏的衣袖,怯生生解释道:“祖母,明月想着秀姨娘刚没了,四妹肯定很伤心,恰巧三妹妹又来找明月一同来梧桐苑探望,是桂嬷嬷发现了四妹房间里有歹人,明月也是为了四妹的安全,才会下令搜查院子的,明月实在是没想到四妹的反应会如此大?竟然和桂嬷嬷发生了这么大的肢体冲突。”
三姨娘接收到大夫人凌厉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帮腔:“老祖宗,大小姐说得的确是大实话。”
“你看见了?”于氏面色不善,眼皮子微掀,瞥了眼对面胆小怕事的三姨娘柳氏。
“祖母明鉴,白茹可以替大姐作证,大姐所说句句属实,祖母若是不信,可以问问这些下人,她们都看到了。”
傅白茹再蠢,也知道如今惊动了老祖宗,若是大姐有错,她必定第一个受牵连,这种时候,她必须咬定就是傅小妹兴风作浪,才能够明哲保身,全身而退。
屋子里,傅小妹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于氏听着傅明月和大夫人的片面之词,心里是犯着嘀咕的,不过,她心头的对四姑娘品性的怀疑,对傅小妹人品的怀疑,在看到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小丫头那刻,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丫头,这是怎么了?”
老祖宗话语里的心疼,没有丝毫掩饰,旁边伺候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各自心中都有了计较。
刘婶和小翠跪在小妹床边,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流。
听到外头的动静,两人几乎是同时,都是发了疯般匍匐着朝着于氏猛磕头。
“老祖宗,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快不行了!”小翠哭得很凶,撕心裂肺地求救。
“老祖宗,小姐被桂嬷嬷刺伤心脏,浑身都是血……”
傅明月站在旁边,听到刘婶替傅小妹辩驳的话,立刻娇喝出声:“来人,把这个颠倒是非黑白的老刁奴,拉出去杖毙!”
“老生还没死,你爹也健在,侯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女儿家做主了?”
于氏质问的话音,掷地有声。
谢琴闻言,顿觉不妙,连忙上前将女儿拉倒身边,然后当机立断,佯装出一副关心庶女的焦急模样,冲着下人喊:“常嬷嬷,你去瞧瞧,大夫怎么还没到?”
外头吵嚷的声音,落入半昏半醒的傅小妹耳中,尤其是谢琴见风使舵的话音,只让她觉得讽刺至极。
她强撑着眼皮,悠悠转醒,将惨白的脸朝向于氏能够看到的方向,虚弱出声:“老祖宗……”
“丫头,你醒了!”
言语间,于氏已经在夏嬷嬷的搀扶下,朝着傅小妹疾步走近。
为了侯府的颜面,不管是老祖宗于氏还是安平候傅德清,明面上都必须善待傅小妹这个自幼受尽欺凌,刚恢复身份又丧母的庶女。
傅小妹算准了这点,因此她一点都不怕大夫人现在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