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腾,你最近常常跟沈佳仪讲话耶。”怪兽坐在树下,看着天空。
“嗯啊。”我翻着《少年快报》。
“这样不会很奇怪吗?她都跟你讲什么啊?”怪兽还是看着天空。
他老是看着天空,害我以为老是看着天空的人都有点没脑筋。
“什么都讲啊。”我皱起眉头,继续翻页。
“可是她成绩那么好,怎么有话跟你说啊?”怪兽看着天空,脖子都不会酸似的。
“怪兽。”我没有放下漫画,挖着鼻孔。
“冲虾?”怪兽被天空的浮云迷惑住。
“我是个很特别的人。”我说,看着手指上的绿色鼻屎。
“真的假的?”怪兽呆呆地问。
“真的,有时候我特别到连我自己都怕啊!”我将鼻屎黏在怪兽的蓝色书包上。
月考结束,我们已经坐在前往埔里的公交车上。
坐在沈佳仪的前面是什么感觉?
很俗套的,就如同爱情小说里的九十九个公式中的第七十二种老掉牙,相对于沈佳仪的功课优秀,我是个学校成绩很差劲的荒唐学生。
我的数学整个烂到翻掉,肇因于我连负负得正这种基本观念都无法理解,对因式分解……好端端的分解个大头鬼?毫无意外,我的数学月考成绩罕有及格,甚至创下整个一年级数学月考的最高分竟是四十八的难堪记录!除了数学,同样需要脑袋的理化也是摇摇欲坠,只要试题稍作变化,我就死给他看。
总括来说,全年级五百多名学生,我常在四百多名游魂似徘徊。
然而当时我念的是美术班,对于将来要当漫画家这件事可是相当认真,不论上课或下课我都在空白作业本画连环漫画,画的故事还以连载的形式在班上传阅,根本就不在乎学校成绩。不在乎,毫不在乎……
回到那个问题:坐在沈佳仪前面是什么感觉?
我必须痛苦承认……难堪,窘迫,很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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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景腾,你不觉得上课吵闹是一件很幼稚的事吗?”沈佳仪在我的背后,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这要怎么说呢……每个人都有自己上课的方式……”我勉强笑笑,答得语无伦次。
“所以你选了最幼稚的那一种?”沈佳仪的语气没有责备,只有若有似无的成熟。
“……”我悻悻然挖着鼻孔,看着她的蘑菇头短发。
“我觉得你可以将时间花在别的地方。”沈佳仪看着我的眼睛。
“……”我本能地觉得微小,将手指拉出鼻孔。
真是太混帐了。
沈佳仪若问我,为什么我要扰乱秩序?我便可以哈哈笑回答,我就是坏,坏透啦,但关你屁事啊?
沈佳仪也可以用力责骂我,叫我好好守秩序不要为她惹麻烦。那么我就可以回敬,管我去死?成绩好了不起啊!
但,沈佳仪偏偏用了“幼稚”两个字。
功课好的学生到处都是,但沈佳仪那种我说不上来的好女孩教养,那种“在我的眼中,你不过是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小鬼”的成熟气质,完全克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