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成渊冷笑道:“不,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永远不会放过害死我弟弟的人。但是,我们可以跟江老板你和解,因为我们都清楚,背后的罪魁祸首是谁,是谁把我们殷家推到这个境地……”
江河川问:“所以你们要利用我对付他们?”
殷成渊摇头:“江老板,不要想得太复杂,我们只是想请你说出事实,揭露他们与‘鬼楼’的关联,还原我幼弟葬身火海的真相……而不是让你去对付你的老友,或许他们都不会知道你是有意的……”
江河川沉默没有应答,殷成渊靠近他,继续说道:“江老板你是明白人,你知道殷家的实力,我们家对商界的影响,不会因为我们现在不经商而断绝,也不会因为我们如今一时的逆境而改变,与殷家敌对于你只会有巨大损害,而与殷家联手,你可能会成为下一个长安首富。”
“这难道不比你辛辛苦苦冒着多年成就毁于一旦的风险,为别人做替罪羊更好吗?这些时日我们也有所了解,你对他们的忠心和尽心,真是教人感动,可是,当你身处这样的困境之时,他们又能为你做什么呢?他们为你着想过吗?他们躲在后面,把你推到前面,你信任他们甘心为他们付出,可他们真的全心信任你吗?江老板,人情世故世态炎凉你们做生意的比我们见识更深,想必不需要在下提醒,人不能孤注一掷,总得为自己打算,为自己留条后路,不是吗?”
江河川听着他这番动人的劝说,思考着,点头,认真道:“是的,殷大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人总得为自己留后路,我也不会傻到孤注一掷光为别人卖命。”
“这世上能让自己全心信任的只有自己,所以我早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而我的退路……姓顾。”
听他此言,殷成渊僵了一刻,之后嘲讽地笑起来,随性地拍拍江河川的肩膀:“江老板,何必呢?你的忠心恐怕所托非人啊。狠辣如他们,你觉得他们对你有十分的信任吗?你知道他们那么多秘密,一直无事还好,然而世事无常啊,你就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们之间的深厚交情不复存在,你就会成为他们首要的灭口对象?他们会放过你吗?会给你活路吗?到时候会不会又是一把大火……焚毁江月楼?”
江河川抖了一下。
这一下,在殷成渊看来就是巨大的成功。
江河川的面色变得十分凝重,似乎某些恐怖的感觉将他包围,他想到的是过去不久的那场大火……如果坠地焚毁的那块牌匾上写的是“江月楼”三个字……
他没有应话,他只是摇头。
殷成渊看着他,微笑起来,最后下力拍了一下江河川轻微颤动的臂膀,不再言语,附礼走开。
江河川低头缓步走自己的路,一转角,又遇一人。
顾青玄揣袖立在那里,出声唤道:“河川老兄……”
江河川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闻声,一抬头,着实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顾青玄道:“我放心不下,不想你独自面对这些……所以,这些天我都有来旁听庭审……”
江河川低面咬唇,似有烦躁,抬眼摊手问他:“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呢?就一直在暗处看着,直到殷成渊找上我了,你才现身?什么意思?向我表示你掌控着一切?奉劝我不要有异心?”
顾青玄怔住了,很惊讶江河川竟会这样揣测他,他解释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想?我事先不让你知道我来听庭审,就是不想你觉得我不信任你,我本来没打算让你知道的,直到刚才听见殷成渊跟你说的话……我现身,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麻烦的,我们一直在……”
“好了,我明白了。”江河川不耐烦道:“既然你都知道殷家人的打算了,就不用我跟你说了,你也不用怀疑我会不会告诉你。就是这样,他们让我供出你们,引诱我和他们联手,你还要继续相信我吗?如果你相信,我就坚持下去,如果你动摇了,那再见,这桩事我再不会管,我躲得远远的……或者,你干脆灭我的口得了!”
江河川努力压低声音,但压不住激动情绪,最后的话震惊了顾青玄。
“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
他怨愤地瞪了顾青玄一眼,“够了!顾青玄,别说假话了!你真的信任我吗?哦,或者,你真的信任过任何人吗?像你这种走一步看百步的人,恐怕早就打算好了,如果我不中用了,你有得是退路!”
顾青玄拉住甩头要走的江河川,沉重道:“可是……你敢不敢相信,你是我最后的退路?”
江河川回头,两个老友错身对视,不语,最后江河川先抖开他的手,无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