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泽发疯地跑了。
只剩下她和她。
顾清宁的冷笑变成了苦笑,兀自道:“看吧,君瞳,这就是你我都爱过的男人。”
“不……”她双眼无神,整个人都变得虚无空洞,不再落泪,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只是顺从,做他的妻……然而,我错了……”
一旋身,她直直将头往旁边的案角撞去……
“不要!”顾清宁大惊失色,被她的绝然吓到,立即一手拉她,一手去掩覆桌角,她没有拉住君瞳,所以她的额头撞下去后安然无恙,只听到清晰骇然的骨骼断裂之声。
顾清宁痛得叫了出来,君瞳也惊骇落泪,“宁姐姐……宁姐姐……”
她没有管自己流血的左手,而是紧紧抱住君瞳,哀求道:“你怎么能寻死?这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啊,我求你,姐姐求你,好好活着……”
她们相拥悲恸,顾清宁第一次想留住一个人,就是此时此刻。
君瞳轻轻捧着她受伤的手掌,清冽的泪水与她的鲜血一起落到地上,看着那伤口,心痛难当,已然失魂,苍白的嘴唇打着颤都说不出话来。
顾清宁用完好的右手为她梳理垂落的发丝,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没事,君瞳,姐姐不疼,会好的,只是左手罢了……你不要伤心,世间无人值得你伤心,你只要好好活着,好好做你的小郡主。君瞳,离开他吧,回家去,不要再卷进这样丑恶的俗事中了……”
她几乎废了一只手,而救了君瞳一条命,也救了她的心。
冷雨纷纷,白伞下妙人一双,血迹斑斑的白布包扎的巧手托在如同柔荑一般的指上,缓缓携手而行,在长安街上四处求医。
大夫给她上药时她疼得晕了过去,君瞳找来马车,将她送回顾府,却没有离开。
夜间相依相偎,她渐渐醒来,身旁玉人未眠……
一宵过去,扶苏一如往日,在顾清宁起床的时辰,端着温水毛巾准备伺候她洗漱,推门进去,无声地来到榻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就放下东西走了。
榻上两人都是醒着的,顾清宁撑起身来,拢上衣服,君瞳也起来,下巴抵在她肩上:“姐姐要去工部署事了?”
她道:“是啊,得做我该做的是啊,你也是,我们都去做我们应当做的事吧。”
君瞳应声:“好……那我先帮司监姐姐束发穿衣……”
……
这一日,顾清桓十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姐姐和成硕郡主一道出了房门,出了家门。
顾清宁照常上署,继续忙碌奔命,成硕郡主陈君瞳到相府,拜别公婆,不作解释,回了晋轩王府。
卢家和晋轩王府的联姻至此彻底完了,卢远泽也完了。
他失踪了好几天,侍郎廷也空了好几天,直到卢远植将他从长安城内最纷杂最糟糕的客栈中揪出来,而他已经开始吸食五石散,并沾上了瘾。
卢远植把他绑回家,关进宗祠内,差点把他打死,之后买通心腹御医到府中来给他戒瘾,他已然不成人形。
几日后,多番折腾,他终于清醒了些,勉强振作起来,被卢远植逼着到工部去署事,却不再踏进侍郎廷一步。
工部尚书沈方奕责他失踪多日玩忽职守,回来后又精神恍惚不堪重任,他排斥进入侍郎廷的举动更是让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