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9
我和简单、β一起爬上了行政楼上面的天台。好久没开启的铁门只能撑开窄窄的一道,我们侧身挤了过去,蹭了满校服的灰。
β说,她觉得这个角度看毕业典礼是最好的。
又一年的高考结束了,等操场上的这群人离开,我们就是高三生了。
熬了两年,我们终于站在了振华的权力顶点。
这种感觉格外奇妙。曾经我是那么恐惧这个大怪物,报到的时候,每拍一张照片的感觉都像是心不在焉的游客。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它盛名在外,在它发现我的底细之前,我要先在心理上拒绝它。
然而今天,我可以大大咧咧地跟出租车司机说我是振华的,不因为自己的成绩而心虚,也坦然接受司机对振华的赞美。对夸奖与有荣焉,对诋毁同仇敌忾。
我已经是振华的高三生了。
这种典礼的议程总是繁杂冗长,我关心的只是洛枳学姐做升旗手的事情。
高考她依旧是第一名。简单和β得知我居然一直都认识这么一位文科大神却还是窝窝囊囊地在五班学理之后,都表示我这个人肯定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去学文就有大神罩了啊,平时多熏陶熏陶,怎么也能考个不错的地方,你待在这里学理,怎么想的啊?”
被β这个对待人生比我还草率的人训,真是岂有此理。
余淮适时地把话抢了回来以示清白:“这真的是资质问题,我已经够牛了,近距离熏陶她两年了,也没熏透啊!”
结果又变成了他们全体哈哈哈哈哈了。
“那个就是吗?”β指着站上升旗台的女生。
我眯着眼睛:“太远了看不清嘛,你选的什么破地方。”
“为了着眼大局!一看你未来就当不了官。”β不屑。
很快,扬声器里主任的声音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升旗手是洛枳。
“那盛淮南呢?升旗台上的另外一个男生是盛淮南吗?”简单可不关心什么文科大神,她只关心帅哥。
“不是,广播里提的不是这个名字。”我摇头。
“哦。”简单垂下肩,不说话了。
β消息灵通得多:“好像说这次盛淮南考失手了,没拿到第一。不过也无所谓了,考砸了也照样该进哪儿进哪儿,何况我听说他半年前就拿到保送机会了。”
整个仪式都无聊透顶,我们三个本来以为能通过观摩前辈们的热血青春来激励自己,为即将到来的高三打气,没想到,过程如此平淡无奇。
唯一的亮点,竟然是洛枳做升旗手做砸了。
不知道她到底在紧张什么,竟然把国旗升得像只兔子一样,一蹦一蹦地蹿上了旗杆顶端,全场哄笑,我们三个也笑成一团。
“学习好的人好像都有点儿肢体不协调呢,”β说,“你看你学姐,升旗都升不好。”
我自然要为我学姐找回场面:“高考又不考升国旗。”
“走啦走啦,回班去,我要有卷子没做完呢,下午就讲习题了。”简单已经往回走了。
β和我对视一眼。
叫简单出来看高三毕业典礼也是希望她能分分神,高三就要来了,她必须打起
一
精
一
神来。
可这个平淡的典礼让我和β都大失所望,更别提鼓舞简单了。气氛一点儿都不热血沸腾,操场上的高三学长学姐们平静得好像这只是和平时没有区别的一场升旗仪式。
β说,他们刚知道高考成绩,还没报志愿呢。几家欢喜几家愁,命运未卜的情况下,谁有心情去纪念青春。
我明白。
对时光的感怀需要闲情逸致,忙着活命的人只看明天,顾不上回头。
临走前,我还是端起相机,从不同角度拍了好多张照片,想着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交给洛枳。
忘了说,我早就鸟槍换炮了。
我爸给我买单反了。
No.270
一年的时间过得像是一眨眼。
又一年的新生入学,又一年的运动会、校庆、“一二·九”大合唱、新年、男篮女排比赛……和又一年的高考和中考。对振华来说,高考意味着离别,中考意味着相遇。
我的生活除了这些热闹鲜艳的点缀以外,底色依然是铺天盖地的雪白卷子和蓝色水笔的痕迹。
月考结束,松一口气;过两个星期,开始为下一次月考复习,再次紧张焦虑自我厌弃,咬着牙上场;又结束了,再松一口气……心情和期盼像是f(x)=sinx的函数图像,高低起伏都是有规律的,一次次循环往复,仿佛没有尽头,稀里糊涂就把日子花光了。
我始终不敢说自己坚持学理到底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