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树荫底下歇着,秋高气爽,小太监拿着风筝线在太阳底下努力。
皇上远远看了两眼,没过去。
孟贵妃正在摇着罗扇,给鼓劲加油的穆成风添风,穆成风已经满天大汗了倚靠在孟贵妃身边,婢女都围着她们扇风。
“云杏先回去给殿里放上冰,一会儿凉快些。”孟贵妃吩咐。
但是当天晚上,穆成风就病了。
发烧了,请了太医,人群乱糟糟忙了一晚上,终于降下来烧。
太医说,体质太弱,需要调养。
第二天早上,穆成风的脸色,很明显就苍白了。
刚用过早膳,穆成风带的嬷嬷就开始跪求,“请贵妃娘娘送小姐出宫吧,小姐的药还有熟用的大夫,都在府里。”
孟贵妃看着憔悴没有精神的穆成风,应允了。
不过一个时辰,穆成风就被婢女拥簇着出宫了。
她总共不过住了七八日,走了之后,孟贵妃觉得殿里空了许多。
明明那边还有两只琴,这边塌上还有七八只荷包,两只花朵形的枕头。
偏殿昨日花瓣碎纸还撒了一地,今日空空,首饰盒里,还有被她绕在一起拆不开到步摇。
过了三日,听闻穆小姐的病还没好全。
孟贵妃又招了那个太医。
“穆小姐体内一直有寒疾,此番热后受凉,导致发烧,因她体质虚弱,普通小病也难痊愈。”
孟贵妃犹豫一下,“说起来,穆小姐已经十六了,如此幼弱,可是,可还有隐疾?”
“这,自然是有的。下臣当时略一把脉,似乎穆小姐近时日大病初愈,又似乎余毒未清,主要还是体质寒凉,其他隐隐,不甚明晰。”太医说完也一副为之可怜的模样。
“可会,影响子嗣?”
太医惶恐对伏倒,“臣惶恐。”
孟贵妃自己都没察觉地皱了眉头,“请直言。”
“依老臣所见,穆小姐身长缓慢,年岁虚长,实际乃与十一二岁的女童无异,若静心调养,三年五载,会可受孕。”
孟贵妃听完,还是忍不住些微皱了眉,三年五载,可会受孕,这定亲,原来真是小娃娃亲。
冬月时,孜儿就十八了,再等三年五载?
怪不得穆侯松口了,原来早已经打定主意。自己女儿总归不过十一二岁的身心,玩闹不懂事,只定亲而已,拖着就是。
孟贵妃又把赵孜招来了,“她病可好些?”
“府上大夫说还需静养,每日喝些汤药,大半日一直睡着。”赵孜神色淡淡,无喜无忧。
“小鱼呢?”孟贵妃自他进来时就发现,贴身太监小鱼换成了一个面生的。
“这是小海,小鱼在穆府。”
“她要的?”
“我留下的。”
“哦。”孟贵妃了然于心,留下小鱼,便可多了许多消息。看来二儿子还没傻。
孟贵妃可体会到了,穆成风很是黏人,但也很擅长讨人喜欢,所以她喜欢的人,大多容易喜欢她。“那你到底如何作想?”
“穆侯说了,再过些天,就请父皇收回旨意。”
“他有把握?”
“她指腹为亲的未婚夫,已经在来京都的路上。”
“指腹为亲?是哪一家?”
“华出尘。”
“苏州华家?”
“正是,先去太后的母家,华老太君的嫡长孙。”
怪不得,穆侯原来早有打算。“那你准备如何?”
“我会禀请父皇,结为兄妹。”
“这样也好。”孟贵妃还沉浸在华家的事情里,许久又说了一句,“穆家与华家,怎么会?指腹为婚?”
“儿臣查了,听闻是成风的亲母有孕时写的婚书,生产之后就仙逝了,所以一直未公开。此次,怕也是不得已。”
赵孜也有些犹豫,华家当时是陛下非常厌弃憎恶的,所以举族搬往苏州,而穆侯,是陛下最倚重的军侯,两家怎么敢结亲,此时还敢为此事请陛下赐婚撤旨。
穆侯可真是有胆色。“那位苏夫人,似乎与华家是表亲?可有来历?”
孟贵妃在宫里听过许多关于朝臣的八卦,包括穆侯的。
“并无,苏夫人的轶事都是从京都开始的。苏夫人本是穆侯任江苏总府将军时的一个妾,与华家不过是攀扯十几层的表亲,并无连系。苏夫人在苏州先生了二公子,却一直住在别院。后穆侯回京后,二公子与苏夫人也还住在苏州。三两年后,穆候又去江苏处置军务,才带回了怀孕的苏夫人和二公子,只可惜,那位苏夫人在京都只住了四五个月,生产时就去了,只留下个小女儿。那苏夫人另有一事为传奇,苏夫人自进穆府之后,穆府内穆侯就大整改,削减了主母正妻的权力,遣散了全部无子女的侍妾,甚至京都一度传言穆侯会休妻。传闻穆侯的确做过,只是苏夫人苦苦相劝,才作罢。”
“后来,听说穆侯亲自写的墓碑铭文上是亡妻苏氏。只可惜,那千万女子好奇的苏夫人,少有人见过一眼。”
“成风说,她与她母亲长的一模一样。”赵孜又想了想,“也不知,这婚书,到底是真是假?”
“等他来了就知晓了。苏夫人到了京都又到底为何给华家写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