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张三花托的给阿娘送东西的是个妥帖人,他在城镇里收了许多山货并米面摆在了明面上。是以,村里人都知道张家三姐儿托人带回了些东西,精贵是精贵,但还不到让人利欲熏心的地步。
压在箱子底下那些金银首饰呢,阿娘见了也烫手。不过转念一想,就当是给自家三儿准备的嫁妆,好生存放着也就是了。到头来,也只有那些山货米面被她受用了。
这人呢,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阿娘吃惯了好粮,高粱麦子什么的是决吃不下去的了,好在家中银钱充裕,她一个人吃点细粮也不是什么负担。
现在张三花饿了,阿娘直接去伙房舀了三大勺细面,往里打了五六个鸡蛋,手擀了一大簸箕的面条出来。又切了一块腊肉,和着菜干炒了当哨子。
面条筋道爽滑,带着麦子的清香。哨子油亮咸香,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面条做好后,因为没那么大碗,张三花是直接端着碗站在灶旁吃的。那么一大锅面条,除去阿娘吃了一小碗,张三花硬是把其他的吃的干干净净。
要不是不方便,她都想把锅舔了。
说来也怪,在外面也不是没有吃过好吃的面条,但总觉得怎么也比不上阿娘做的这一碗·······这一锅。
把碗往灶台上一放,张三花很自觉地去水缸舀水洗碗,却被阿娘拦住了。
“不着急,一会阿娘来洗。”阿娘扯了张三花又回到里屋,“你和阿娘说说,这段时间都遇到了些什么事?”
张三花挑拣了些不那么惊险的讲与阿娘听了,但阿娘仍然听得心惊肉跳,拉着张三花的手忽然就潸然泪下。
张三花都懵了,不知阿娘为何哭,就不知该怎么安慰。
“三儿啊,我知道你和一般的姐儿不一样,也没想着让你困在这宅子里的一亩三分地,但打仗实在是太危险了。西荒攻打麓城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我夜夜都睡不好觉,天天盼着有人能来给我传个消息说你没事,又怕真传来了消息是我不想要的。三儿啊,做其他的什么都行,能不能不当兵打仗了!”
看着阿娘微红的双眼,张三花张三花嗫嚅了片刻,才发现自己去当女兵这事对阿娘造成的影响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大,也愈发觉得自己脱离兵籍的选择是对的。
“好,不当兵了。”
这一句话出口,阿娘反而呆了。张三花自小就有主意,她方才也就是情绪到了自然而然就将担心说出了口,也并没期望自己能左右张三花。
等反应过来张三花说了什么,阿娘先是喜不自禁,后脸上又带出点忧色来。
“我听说女兵二十五才可退伍,你如今年龄不够,又大小是个伍长,能说不当就不当?”
“呃······”张三花想这应该没那么容易,但,“林二狗说他会处理。”
一听林二狗会处理,阿娘一下就放心了。可提到林二狗,阿娘又想到他俩的婚事。
“你和二狗,现在是什么情况?”
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阿娘的阿朵却伸得老长。张三花想起所有人都知道婚约只有她被瞒在鼓里这件事,心情很不美好。
“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啊?”
张三花不说话了,阿娘却开始着急了。
喜欢还是不喜欢,这死孩子倒是透个话啊。
“阿娘。”张三花忽然唤了一声,直视阿娘双眼,”你有没有什么事是没告诉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