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的夜晚,虽然可以吹到较为凉爽的海风,但是空气仍是害得人们摆脱不了身心的燥热,特别是蚊虫肆虐之时,驱蚊水就成了人们夜晚外出必备的神器,本地人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向南此时坐在温和的灯光下,看着自己小臂上,腿上一排排的蚊子包,痒先不谈,有着密集恐惧症的她看见这些瞬间觉得有点头皮发麻,微微作呕,无奈起身去合上阳台的纱窗,打开白天何沁买来的电蚊香液,并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穿着短裤短袖去别墅区的绿化带散步了。
“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感觉难受就喝点可乐吧,然后多用肥皂水洗一下就好了,这边蚊子蛮重的。”何沁端着可乐走了进来,看见向南正皱着眉头紧盯着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包。
“我离开哈市多久了?”向南接过可乐,拉过一把椅子,自己坐在床上,示意何沁坐下说话。“应该有一个月了吧?”何沁即使是到了海南也丝毫不敢懈怠,向南小时候差点被人要了性命的事仍然历历在目,而她拼命工作的结果通常就是忘记了时间。“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变化了不少,距离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向南眼神有些失落,“你还记得吗,之前走的时候我特别不舍得的那个女孩子,那时我的情感是多么强烈,但是现在呢,这一切竟然会变淡,我以前觉得人变心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情,没想到也会发生在我身上!”向南突然右手捂在胸前,疑惑着低头。“我先给你讲一件事吧,我在警队的时候有一个男友,他是武警,我们感情很好,彼此充满了默契,和真正的夫妻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由于我们两个的工作都充满了危险,所以谈婚论嫁的事一直没有说出口。后来......直到有一次他去执行任务,他看见对方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就犹豫了......他死了,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是那么想成为他的新娘,让他为我戴上戒指,定下一生的誓言。我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样走出来的,我每年都会去他的墓前看他,包括在你身边保护你以后,但是你知道吗,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他的墓前逐渐冷静,不会像从前那样心里翻江倒海,难以自控。”何沁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忽而换了种语气说,“时间、距离会消磨掉我们身边的很多情感,使之变淡,但是,就我而言,他仍然是我最想嫁的人,不过是我不会再那样无休止地哭了,对于逝者大概是这样,而活着的人......”“活着的人应该是?”向南瞪大眼睛,静候下文。“活着的人,如果真的很在意彼此,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距离和时间去淡化彼此的情感,而并非是就在时间和距离面前束手就擒,当然这样做对于一些人来说很难,可是为自己爱的人,并且他还活着,有何不可?为什么不做呢?”何沁说到后面话语中已经充满了她内心的眼泪,不过表面上只是语音颤抖了些,她强忍住了眼泪。
“抱歉,说到你的伤心事,我知道了,既然彼此活着,就有的是办法。”向南把纸巾递了过去,然后又倒了两杯可乐,“我也一定要努力一次。你也一样,他走了可是你还要活下去。”何沁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初中毕业的孩子,她没想到向南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样成熟的话,“司马玉吟是女孩子,你们......?”何沁以前执行完任务为了放松时常上网,今天,话赶话至此,她想问又不敢问地试探着。“还没到那种程度,但是我很想她能一直在我身边,即使背上这样的标签,我也认了,就是还不知道她会愿意吗?”向南看着衣柜里挂着的那套司马玉吟给买的休闲西装,扬起了嘴角,思绪飞向了远方。
“小才女,你的情书,请注意查收。”宋夏拿着一个信封在司马玉吟眼前晃了晃。“扔了吧,我才不要早恋。”司马玉吟一脚把垃圾桶踹到宋夏脚边,别过头去继续看书。“你不早恋?!你明明一副热恋中的样子。你这个表这么炫酷,就是钢带的长度和你恰好相符,别的方面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你的手表~还有当初那个神秘的书包,我们从小不分你我,那个书包你却死也不给看,哼!”宋夏假装生气的样子,背过身去一屁股坐在司马玉吟的床上,准备等待司马玉吟向自己坦白。几分钟过去了,宋夏在这边保持着双手环抱的状态手都快酸掉了,也不见司马玉吟过来和自己说半话,她只能听见司马玉吟台灯下的翻书声。
宋夏终于挺不住了,躺在了床上,准备开手机听歌。“宋夏,我和她......”司马玉吟关上门后背靠着门轻声说。“葛超?”宋夏像是听见了爆炸性新闻,一下子坐了起来。“不是,是......”司马玉吟害羞地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很久以前的榜单。“你说什么!你没搞错吧?”宋夏隐隐约约猜到了司马玉吟指的是向南的意思,但是她仍然坚信是自己幻听了,迅速伸手开了房间的大灯,看清楚司马玉吟的脸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可以?”“我是想问你,你觉得我们像那个吗?”司马玉吟一把堵住了宋夏的嘴,看着宋夏的眼睛问。“像,一个整天绷着脸却极力处处保护你的向南,一个自从人家走了就不停地在陈曦蕊那里套人家情报的你,要不是你们两个都是女生,我真的会羡慕你们这样的一对恋人。”宋夏翻着眼睛一边想一边说。“为什么两个女生就不值得羡慕?”“当然不行,因为那是......”宋夏即将把那三个字说出口,但是怕言语刺痛自己的闺蜜,硬生生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不免咳嗽几声,吓得司马玉吟跑去客厅拿水过来。
“谢谢,玉吟”宋夏庆幸自己成功地掩饰了一切,也看出了司马玉吟貌似不懂那方面的任何事,她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长吁一口气,开心地在那边喝水。而司马玉吟则站在窗前,留下落寞的背影。司马玉吟站了好久,才坐回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的邮箱界面。
“向南,这么久了,你想我吗?”司马玉吟给之前向南留下的那个邮箱地址写信,然后把邮箱界面最小化,她又怕错过消息特意开了电脑的外放声音,才放心继续在网上写小说,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别墅区的灯光一点点变少了,房间里只剩下了司马玉吟敲击键盘的清脆声,还有床上的宋夏睡着了翻身磨牙的声音。
这是司马玉吟写的第三十封信,依旧好似发信给了天国,一去便一如既往地杳无音信......
你真的在我的生命里驻足过吗?为什么我快记不起你独有的气息了?”这句话,司马玉吟写进了草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