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衣一怔,勉强笑道:“怎么、听吕妹妹的意思,是没见纳云妹妹来嵩阳县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只见吕步佳同是一愣,忙道:“纳云姐姐来过嵩阳县了?可是妹妹我没有得到任何音讯啊?这几日除了坊主一干人等就再也没有其他内坊姐妹来过,若是纳云妹妹来到这嵩阳县定然会到群芳阁来的。”
吕步佳说得笃定,惊诧之情全然不似作伪,白素衣一颗心却在缓缓下沉。她知道不论吕步佳是否在说谎,纳云恐怕是真的遭遇了不测,而此刻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继续虚与委蛇,暗中探查,另一条便是撕破脸皮,开门见山。
白素衣委实不敢轻易去做主张,她犹豫了。一旁舞绣也不曾说话,她同样知道不论哪条都存在着巨大的隐患。唯有那祁彦之却是低头啜饮对周遭不闻不问。
俄顷,见众人沉浸在思索中,还是吕步佳率先出声问道:“这么说纳云姐姐失踪了?二位姐姐,若是相信步佳,就将前因后果与步佳说说,说不定能帮上些忙,这嵩阳县十里八乡听到我吕步佳的名号还是会卖些薄面的,由我出面托熟人去找总比二位姐姐乱转一气的好。”
见吕步佳一番好意,两女也不好推却,你一言我一语,不消片刻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起初听得吕步佳一惊一乍,直到将事情大致了解后适才凝眉冷静道:“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我身为此地外坊阁主自然百口莫辩,还望卓姐姐念在姐妹情面上多多宽限几日,我这就去派人四处打听,一定给姐姐一个万全交代,当然若是姐姐信不过我,那我甘愿留下陪着姐姐以为人质,直到事情水落石出为止。”
吕步佳这话说到最后益发诚恳,脸上流露出的委屈、难受、着令白、夙二女有些不辨真伪。
“难道纳云真不是她暗中扣下的?”
白素衣疑惑着,但疑惑归疑惑,纳云的生死才是重中之重。若是这吕步佳自己留下便不用撕破脸面又可有所依仗委实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白素衣感激地看了吕步佳一眼,好感渐生,刚要答允,却不料一旁祁彦之将杯盖轻轻合上,微微一笑道:“吕姑娘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同为太素坊中人彼此若毫无信任又如何相处?这便去查办吧,希望尽快有所斩获。坊主与我也有些累了。”
吕步佳一愣,显见不曾料到祁彦之突然下了逐客令,可是碍于客卿的身份,又望了望白素衣,见她不发一言听之任之,只好向诸位端礼道:“那,步佳就不打扰各位休息了,稍后我会差人送来饭食,若是诸位吃不惯本地菜,这别院内厨房内的食材一应俱全,姐姐们也可自己动手烹饪,我这就去亲自督办纳云妹子失踪一事,一定给坊主姐姐一个交代!”
看着吕步佳离去,众人表情不一各怀心事,夙瑶心上疑惑重重也不见祁彦之作何解释,终是耐不住性子率先质问道:“敢问客卿,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下为何轻易放走那吕步佳?”
祁彦之轻轻啜了口茶,应道:“你们看,这茶盏是上好的紫砂杯,这茶叶是宫廷御用的‘天香翠’,方才外面那二十来口箱子总共不下二十来万两的银子,如此厚礼之下难道不够买纳云那数条人命吗?”
这话说得非但不好听,亦且更有草菅人命之嫌,夙瑶怫然不悦道:“客卿您可真会说笑。”
祁彦之一笑不置可否,望向莫仲卿道:“仲卿你随我学医多年,望闻问切之道想必有些火候,就代我向舞綉说说。”
莫仲卿听罢知道祁彦之这是有意考究自己、沉吟片刻才朗声接道:“吕步佳身为群芳阁阁主拿出如此多银子明面上是孝敬坊主,实则暗里要表达的是不想与内坊撕破脸面,这不下二十万两白银权当赔罪让此事不了了之最好。若是设想正确,那么纳云姐姐定是知道了这群芳阁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后才蠡遭不测,至于先生为何放她离去,多半是不想打草惊蛇。”
一番解释下来,白素衣眉头稍霁,夙瑶更是脸红略带欠意道:“先前夙瑶莽撞了,原来客卿早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不过敌人在暗我方在明,客卿若是成竹在胸不妨说与咱们听听,客卿如何说咱们就怎么做好了,何况这也是临行前坊主再三吩咐的。”
祁彦之望了望天,见天色和美,明亮怡人,却对着二女微微一笑,突兀地道:“天色不早,那便去歇息可好?”
白素衣一听之下疑惑道:“这岂不早了些?”
祁彦之颔首道:“方才吕姑娘不是说了么?一路舟车劳顿,去休息下也是理所当然,‘白坊主’不困在下倒是有些乏了,晚间再作商议吧。”
祁彦之这般说着,人已起身步出门外,莫仲卿见状只得匆匆向二女道别,跟着祁彦之去了,空留下不解其意的二女。无法,这二人一顿面面相觑后虽觉莫名其妙,但也只得依着祁客卿之言各自回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