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我和秦奋大笑了。就这样师徒三人一直笑着，就前往吃饭的地点，秦奋一路上闭上眼，认真梳理思路，我和曾师开着玩笑。吃饭的地点，是曾师常带我的一家饭馆，包间不多，很整洁，菜很好吃也不贵，只不过每一次都是他付钱，用他的话说：上学期间，他作为老师，请学生吃饭，是他的情义，学生请他吃饭，是他在犯错误；毕业之后，师徒关系外，我们还是朋友，请吃饭喝酒，自然没有约束了。我试过几次，他难得严厉拒绝了，后来就习惯了，就逢年过节去他家，拿点水果和特产，临走的时候，师母还给我拿上两条烟、两瓶酒、两盒茶，哈哈，这就是他所说的蹭吃蹭喝蹭茶的由来。

进了房间，两位院长已经到了，点好惨，倒上酒，等着我们。先未动筷子，我们院长作为东家，逐一介绍每个人，然后让秦奋把项目详细介绍给秦奋的院长。一听秦奋是自己学院的学生，这位院长打起精神，非常认真听着，感兴趣的地方，还会多问几句，一个小时过去，菜都有些凉，两人还在交流着，我们另外三人都有些饿，眼巴巴瞅着菜，还不要意思动筷。秦奋的院长回过神，就给我们赔不是，赶紧吃上饭了，喝上酒。饭后，两位院长争着要买单，后来一人出一半，还互相约定，以后两个学院一定要加强跨学科的合作。这个时候，秦奋的院长让秦奋与我明天过去找他，再仔细谈谈。送走两位院长，曾师把我拉到一边。

“徒弟，你能不能答应为师一件事，如果这次创业失败了，我说的是假如，你回来安心，一口气把博士也读完了，别折腾，也老大不小的，乘早结婚”

我点了点头，给他拦一辆车，送上车，又摇了摇头，大喊一声，曾师，你被我骗了啊，哈哈，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第二天一早，我师母给我发来一个短信，让我帮他我师父新收博士女弟子一个忙。我开始认为是一件难度很大的事，因为师父师母没开口让我们这些学生办过什么事，后来联系才知道，是我所在原单位原处室经手的一件事，她也是帮人问。我听后，没立刻应她，说先问问，就顺便骚扰我亲爱的原科长，他接了电话就骂我把他抛弃了，现在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不过当我说起那件事，他还是很清楚的，也很认真回答了，所报的手续已经批了，让报材料的单位来取，留下的电话了好几回，对方不接，气死人了。我安慰他几句，说下午带人过来取。他又叮嘱我几句，在外面要多留心，有空常回来看看他。我答应了，也给那博士回信了。因为中午我要去学校办事，可以接她一起原单位，她很感谢。

挂上电话，我想了想，最近帮人的事，其实都是合情合法的事，甚至有些事情不打招呼和打招呼没什么区别，只是大家没改变这种习惯，也或许有些部门没改变作风，但是我真的看到很多单位一种务实的转变，只不过和期待还有些距离。我笑了笑，都已经离开，还操这份闲心，干什么？但是我总觉得我师父和师母在密谋什么事，因为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人走茶凉”的我帮助什么，甚至都知道我已经没能力帮了。不想了，还是自己的事要紧，我拉上还在睡懒觉的秦奋赶紧去了，秦奋的院长在办公室等着我们，技术上的事情，他提出很多要修改的地点，我不懂，只看秦奋眼里满是崇敬的表情，便觉得一定很有道理。之后，他和我聊了聊，用实验室的事情，大致需要交纳少量费用，草拟一份合同，然后让他们学院和学院共同报给学校审核，但是还有一个条件，如果有了成果，要添上他们学院的，当然他们也会提供一定支持。听完之后，我心里明白，这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我与秦奋应该感恩身在这样的学校遇到这几位大师。很快，我们就拟好合同，技术的事，就由秦奋来对接吧，我还是去打理那个办公室，忙着注册，招人吧。

谈完之后，秦奋不停向他的院长请教各种问题，我则适时告辞，给刚入门的博士师妹打了电话。一会，一脸青春的女孩走了出来，敲我的车窗，我就让她进来，随后就启动，女孩主动介绍自己，她叫莫雪，今年24岁，是曾师今年刚入门的博士，之前在对门大学读本科、研究生，也是与曾师是同本科学院出来的，渊源很深。一路上，她倒是很开朗，我倒是陪着聊一会。很快就到了原单位，我带她进去，见到科长，被调侃一阵，拿了文件就出来了。原本打算送莫雪回学校，可是她偏偏要感谢我，请我吃饭，再三拒绝了，也不好意思，就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可以喝喝咖啡、吃点闲食。

很久没这么安静坐着，每天即使没事做，还想一堆事情和应对莫名的压力了，这座城市，哪怕再悠闲的状态，也时刻不敢彻底懈怠。我瞅着对面的莫雪，脸上表情真是干净，也不知是抗压能力强，还是真的不了解这个社会。沉默一会，莫雪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小木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我觉得自己不适应这个城市，觉得压力太大，内心还是渴望在一处小城镇生活。你觉得，我毕业后，是该留，还是该走？”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法替你拿主意，这是人生的大选择。你这个想法，我非常理解，也曾产生这样的念头，但是离开也难再回来了。你在BJ生活8年了，还要再继续待上4年，一直在最好的学府读着书，所见所想所悟，比我深多了。骨子里，你已经习惯这个城市，离开没有容易的”

“说实话，我内心极度想要离开，甚至一秒也不想待在这里”

“找一个男友陪着，就会好很多”

“现在也有一个，是上研究生时候，家里给介绍的，也是我们学校出去的金融男，比我大五六岁，人很不错，就是感觉把事情分太清楚，一切以金钱为衡量标准，确实对我很好，平时基本见不到人影，周末露个脸，稍有不顺，就像小孩子一样发个脾气，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像是在哄弟弟一般，心挺累”

“你想太多，金融男是社会的宠儿，科技男是世界的萌儿，一个掌握现在，一个控制未来，多受点关心，也是应该的，哪像我这种不学无术的社会混子，愧对社会，女孩跟我，我都怕养活不了”

“小木哥，你千万别这样说，你挺好的，不然师父师母怎么这么关心你，让我们这些同门师兄妹都嫉妒”

“哈哈，那是因为我混的不好，师父师母担心我饿着了，舍不得我沦落街头，有时候就帮助多点”

“你太逗了，哪是你这样说的？不过小木哥，我现在很纠结”

我把我的想法还是告诉她，大致意思先把学上完，好好谈恋爱，合适的时候就结婚，有个孩子，就不会想这么多了。她出来这么久，回去真不一定适应。第一，她生活习惯完全在这个城市的节奏，回去不一定再调整过来；第二，她老家圈子基本上没了，朋友、同学多在BJ即使在国外，还是回BJ发展的多；第三，她这样高的学历，在小城市很难找合适的工作，薪酬匹配不上，工作节奏匹配不上，名声会受损；第四，她内心未必真的是那么想的。她都可以放弃现在的所有，过上那种小日子，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幸福？

“这些我都想过很多次”

“我主动失业后，就想过回去，不过在家待了几天，心就慌了，就回来了”

“小木哥，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就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那就谋划着你未来离开的生活吧”

“小木哥，你还真是一混子，立场不坚定，劝不住留下，就开始让我谋划未来离开的规划”

“哈哈，我就说我这性格会一事无成的，不过既然今天说到这，我也多说几句。这世上，能全心全意对你是你的父母，是你的后盾，但不是你的依靠，你要有能力成为他们的依靠，至于你的选择，他们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最终会理解与支持的；朋友们，不要为难他们，也不让他们为难你，走开的就走开了，不必怀念，留下的就留下的，多加珍惜。至于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我也不清楚，来这，就是要经历，过程相似不相同，只不过有些人痛苦，有些人享受，取决于你的心态，经历多了，或许会崩溃，或许会看淡。我的建议，无论你选择怎样，要有定力，与人的交往，听的声音太多，扰乱你的内心，尤其与我这样在社会混迹过一段时间又进入校的人，都是一群野心派空心家，你自己多注意辨别是非，不然就别听，多看”

“哈哈，小木哥果然是曾师高徒，说的话很相似。前两天曾师带着我与几位名师一起吃饭，还谈到现在名校培养出不是国之栋才了，而是一群极致利己主义者，经商还好，若是都从政，太可怕了”

“曾师，忧国忧民，一代大师，我就是混子，不小心混到他名下，也苦了他为了我费心。你别这样想，名校都是天之骄子，会有自己的一片天空，你上过多所名校，很优秀，有厚积薄发的时候，现在好好享受校园生活吧”

这样的话题，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经常会聊到，都想过离开这个城市，可是离开之后，有多少能回来，即使回来，有多少人是风光的回来，大多还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也许很多时候坚持，就会比离开好？但这样能改变人生轨迹的选择，谁也不能可能替另外一个人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