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堂的如同白昼的御书房里,一脸怒气的司马楚立在不远处,双眼带着探究看向跪在地上的司马睿。
司马睿,素来有些小聪明,爱玩些小把戏,但是性子谨慎。若不是有七八成的把握,他是不敢带兵创进皇宫的。
司马睿垂着头,暗道在夺嫡之路上,自己是再无机会了。只怕这次会连身家性命都不保啊。
想着怀有身孕的福晋,恐怕也会遭自己连累。
司马睿有些后悔,有些懊恼,当初真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才会想要趟夺嫡这趟浑水。
一将功臣万古枯。
如今自己落到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若自己能一力承担罪责,但愿父皇能念在血缘至亲的份上,放了他那未出生的孩子。
静,静默。油灯爆了灯花发出低低的声响。
“儿臣知罪。还望父皇明查。儿臣今日得到消息说父皇突然病重,司马炎意图控制皇城,儿臣也是关心则乱。一听到父皇有危险,脑子便一热,带领府兵进宫想要护着父皇安全。”
司马睿哭着辩解道。
司马楚冷眼瞧着,伸手将几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吼道:“担心朕的安危?啊…朕看你是想看看朕是不是断气咯。好来争夺这个位子是吧。”
司马楚大力的拍着椅背,剧烈的咳嗽起来。
李公公见状连忙上前替司马楚顺着气,安慰道:“气大伤身,陛下龙体要紧啊。三殿下此举想来也是事出有因的。”
司马楚剐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立刻弓着身子后退开来,噤如寒蝉,不再言语。
“儿臣万死不敢。”司马睿额头触地回道。
“不敢?朕看你胆子是大的很。竟敢未经传召,就带着府兵强行闯宫,这跟谋反有何区别?”司马楚怒喝道,双眼几欲突出。
“儿臣如今有口难辩…”司马睿话未说完便被司马楚一脚揣在心窝处,往后倒了过去,心口处火辣辣的疼。早已分不清是司马楚踢的那脚还是心疼。
“百口莫辩?你还委屈了不成?今夜带兵强行闯宫的难道还是别人吗?难道是有人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来谋权篡位的吗?”司马楚喘息着又往司马睿的身上踢了两脚。
司马睿恭敬重新跪好,想着事情已成定局,自古成王败寇,多说也是无益。徒惹父皇生气罢了。
“儿臣自知罪孽深重,恳请父皇赐死。”司马睿磕头道。
司马楚有一瞬间的晃神,什么?他居然不求饶了?
“儿臣谢父皇多年养育之恩,栽培之恩。”
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儿臣自知死不足惜,但请父皇顾念一丝父子之情。儿臣的福晋如今已有孕三月。还请父皇饶恕她们母子。儿臣再次拜谢父皇隆恩。”
又是一个响头。
“儿臣拜别父皇,愿父皇龙体康健,千秋万代。”
“嘭…”的又是一个。
司马楚静静的看着平静的不再哭诉的司马睿。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再众多皇子中,司马睿虽不是他最疼爱的,可到底也是他亲生的。
如今这三个响头,就如同磕进他心里一般。
万般的不是滋味。天家富贵看似无上荣耀。只是这用鲜血与冷漠堆砌起来的富丽堂皇,到底冰冷。
高处不胜寒。
司马楚手撑着桌角,几乎有些站不稳了。脑海里回荡的都是昔年自己夺嫡之时的惨烈,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亲手杀了忠心耿耿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