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一落,旁边马上站起一人,准备去传达大汗的命令,就在这时,前边过道上一个托着炙烤的香喷喷的牛肉走过的仆人忽然哎呀一声仆倒在地上,盘子脱手飞出,将一盘热气腾腾的烤牛肉砸到了一位将军的脸上。
“他娘的,你长不长眼睛!”
那个将军被烫得哇哇大叫,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但他只骂了一句就惊叫起来:“刺客!有刺客!”
他开始还以为那个仆人只顾看侧面看台下的火势,失足跌倒了,可是一眼望去,却赫然见到那个摔倒的仆人肋下露出一截手指粗的箭杆,那人还未断气,正在痛苦地呻吟,他哪还不知这人是中了一枝冷箭,所以立即叫了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在贴木儿转身望向仆人时,因为移动位置,一根冷箭正中他的左肩,箭羽犹在嗡嗡发颤,一丝丝鲜血正从左肩渗出,贴木儿猛然吃痛,疼的牙直痒痒.
旁边的侍卫一看,呼啦啦一阵甲胄乱响,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披甲武士猛地扑来,执盾持刀,将帖木儿团团护在中间,几面大盾把四面八方挡得风雨不透,一边放声大叫:“大汗中箭,有刺客!有刺客!快保护大汗!”
中间两个身高力大的武士一把架起帖木儿,刚刚挪出座位,铿然一响,三面大盾又把他的头部也护住,像一座移动的堡垒般迅速移向一边。
看台上一片骚动,众人纷纷伏低以避冷箭,也有那胆大的拔刀站起,四下寻找敌踪,此时两侧沙坡上的士兵们只看见看台上一片混乱,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些人站起来抻长了脖子往这儿看,还有一些喝得酩酊大醉的士兵,抱着酒坛子仍在谈笑狂饮,根本没有注意周围和看台上发生的变化。
邢天拿着一块破毡巾假意救火,实在却是在煽风,拖延着别人救援的速度,他的眼角一直梢着看台上的动静,这时忽见看台上一片骚动,文武大员们狼奔豕突、乱作一团,此时听到贴木儿中箭,不由心中一喜:“难道成功了?”
帖木儿年纪已经大了,再加上一条腿是瘸的,行动缓慢,可那些侍卫担心他再遭敌手,拖着他移动的飞快,那过道本就狭窄,又是桌子又是椅子,地上还有人乱放的酒坛子,帖木儿被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护着,左右和前后两排持盾武士联成一座移动的堡垒,护着他一路飞快地撤过去,几乎脚不沾地,贴木儿的膝盖在桌角凳角酒坛子上一顿磕碰,淤青了好几处,好不痛楚。
帖木儿这一辈子几曾这么狼狈过?尤其是被人这么架着逃跑,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小孩子般可笑,当他被拖到侧厢退席的宽阔过道时,隐忍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他猛地站住,奋力一挣,厉声咆哮道:“封锁消息,把刺客抓来见我!咳咳……”
帖木儿奋力推开护在前边的两个侍卫,往那火起处冷冷地瞟了一眼,又看看混乱的看台,怒声道:“一个刺客,就吓得三军失色么?都坐回去,继续看表演。此事不许张扬出去,叫人把那失火处的所有人控制起来,立即审问!”
“统统不许动!”
那些人刚刚扑灭火势,一队身着红色甲胄的侍卫就蜂拥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沙坡上有个士兵大着舌头,兴灾乐祸地笑道:“看呐,这些可怜的家伙,本来能够得到大汗慷慨的赏赐的,结果却因为失火而扰了大汗的兴致,这下可要吃苦头了。”
一个侍卫长沉着脸下令道:“把这些人统统带走!”
舞台那边同时冲去一队黄色战袍的侍卫,今日的总班主亚买正忐忑不安的当口,却接到了继续演出的命令,亚买又惊又喜,惊的是那些看守箱笼的人全被押走了,不知道失火事件触怒大汗,会受到怎样的处罚,喜的是大汗既然命令继续演出,想必结果不会太糟。
他赶紧把傻傻地站在台上的小丑唤下来,派了一个驯兽师上去,连声嘱咐道:“卖点力气,哄大汗开心,要不然,不要说赏钱没了指望,没准还要吃些苦头,快去快去,大家都听着,上台后卖点力气!”那个训兽师赶紧架着鹦鹉背着猴,牵着一头山羊走上台去。
涂了一脸油彩的小丑下了台,把鼻子上顶着的红球一摘,大发牢骚道:“亚买,你是怎么搞的。怎么箱笼那儿还起了火?本来演得好好的,今晚只怕要白辛苦一场了!”
亚买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出这种意外吗?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火,看来大汗很生气,我们这儿所有的人现在都被士兵给看住了,大家好好表演吧,我们多卖卖力气,也许大汗一高兴。会不再计较我们的失误。”
那个扮小丑的是另一个马戏班的班主,听了亚买的话,他不高兴地嘟囔了两句,四下一看,问道:“魏延呢?叫他班里的那两个漂亮姑娘出来。和我的两个罗斯姑娘联手跳一场艳舞吧,希望大汗会喜欢。”
亚买无奈地道:“魏延?今晚的演出还不到一半,他就突然发了癫痫,他的人照顾着他出去寻医就治了。”
“我的上帝!今天晚上真是事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