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虽被强制站立了起来,可情绪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旁人或许忌惮害怕淮阳王,可他并不。
在景芒的心里,淮阳王依旧是那位每年偶见几回的皇叔,是一位朗月清风般的人物。大臣们忌惮、太监宫女们惧怕,都在景芒无法理解的范畴内。
景芒还将淮阳王想成过去的模样,是以在终于注意到淮阳王后,他挣脱了大太监的搀扶,淌着鼻涕和眼泪,跌跌撞撞的跑到淮阳王身前,两手直接紧抱住淮阳王的大腿。
可怜巴巴的仰头道:“皇叔,我要母妃。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要母妃。”
光听上一句,淮阳王的面色还能维持不变,但当景芒口嚷不想当皇帝后,淮阳王的面色即刻阴沉下来,便是觉得不怕他的景芒也被唬了一跳,自动自发的止住了声。
淮阳王狭长的凤眸半阖:“先帝就你一个皇子,你不做皇帝,谁来做?”
几位老臣的第一反应便想回说当然是淮阳王来做。与其辅佐一位稚嫩的小皇帝,倒不如直接让淮阳王登基了事,许多事情便也可井然有序的接续下去了。只可惜这是那对叔侄俩的对话,轮不到他们这些外人插嘴。
景芒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心里有道声音在说他还有个皇弟,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那个与他不对付的皇弟也随父皇一起西去了。
而今这宫里就他一个人了。
淮阳王错开眼看向几位侍奉景芒明日登基大典的老臣:“明日诸事熟悉的如何了?”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后不敢有所隐瞒,直接就将大皇子给告了一状。
淮阳王听罢,淡淡一句:“记不牢,今天不得用膳。”说完后,他毫不留情的拂开还抱着他大腿的景芒,径自走到一旁的太师椅处落座,似乎是要行监督之事。
他这一来,几位老臣就不敢怠慢了,让大太监给大皇子擦擦脸,再次进入到明日的一礼一行中。
景芒后知后觉的发现,因为淮阳王在场的关系,那几位刚还对他束手无策的大臣这会儿不再由着他,一板一眼的让他按照他们的指示来行动,若有做错的地方,更是要重头再来一遍。
若是他哭……,所有人必定先看淮阳王的意思,之后,之后他便不敢再哭了。
登基大典的各项礼仪练到一半时,淮阳王让人去请来的尚书郎终于姗姗而来。
在一番该有的礼数后,淮阳王直奔主题,对尚书郎道:“请尚书郎到此,是要尚书郎拟道御诏。”
尚书郎听罢,小心翼翼的问:“不知是关于何事的?”问话间,他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正在殿内勤加苦练明日诸番礼仪的大皇子。
淮阳王只作不见前面人的暗里动作,令一旁的大太监伺候笔墨,等一切备妥后,才要尚书郎落座代他落笔。
尚书郎僵硬的看着淮阳王,拒绝和顺从两番不同的心思各自互殴了一番,最终,他还是选择了顺从。只因为这乾元殿里还有几名比他职位更高的大臣,他们既然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又何必多言惹祸上身。
然等尚书郎提笔后,不免要问:“不知王爷是要拟哪类文书御诏?”
回应他的是淮阳王浅淡的两字:“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