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那条件?他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相信。五短身材,平平常常的五官,脸皮像招了冰雹的土豆坑坑洼洼,说起话来还急巴。还想你对他有感觉?亏他怎么能想得出来?”
“嘻……”我忍不住笑了一声,“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缺德?干嘛这么描写人家?”
“难道我的描述与事实不符吗?”
“符,太符了!我服你还不行吗?文过饰非有时候也不能完全作为贬义词用,你总得给人家留点情面啊。”
“你呀,也别对什么人都那么善良。董海仁抢你的日记本时怎么不给你留情面呢?”
我心里清楚董海仁抢我日记本的原因,他是因为看到了我的日记本上出现了他的名字,其实他这个人平常挺老实的。只是,事情偏偏是发生在今天,在这以前我写的东西即使有人看去也没有什么,可是,今天写的东西偏偏的不能给人看的啊!
心里低低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说:“不过,我还是担心他会把这当成能够炫耀的资本。就像戴熙朝,他不就无中生有,说过我对他有意思吗。”
“咦?这事你也知道?你怎么知道的?”金一诺说着,往前迈了一小步,吓得我赶紧往后退了一大步。
“是李昌麟告诉我的。”我一边往后退,一边脱口而出,竟没有想到问他,他怎么竟然也会知道。
“我听人说,他是说过一次,不过只是在两个人眼前说的,他们其中的一个当场就说他是吹牛,并要叫他与你对质。我听说那个人是李昌麟,另一个在跟前的是周文贤。戴熙朝也就敢在这样的老实人跟前吹吹牛,李昌麟那样一说,戴熙朝马上就说,也许是他领会错了。”
我感慨着,看来同学中真的还是好人多啊,我问金一诺:“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李昌麟倒是个好人,我还真没看错他。他可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些。”
戴熙朝的话是李昌麟跟我说的。不过,他只是让我小心不要跟这个人多接触,他们之间的这段对话,他倒是没有告诉我。
“也许是怕你多心,也许根本就没在意。你对好人的要求可真简单。”他根本就无视我的问句。
“他这等于救了我一命,难道还不是好人?”我差不多都忘了今天董海仁的事了。
“你的心真善。行了,董海仁和戴熙朝不是一种人。董海仁没有那么大胆。再说了,就算董海仁真在人前说,我就也来个英雄救美,也做回好人,骂他是癞蛤蟆想天鹅屁吃。”
“你才是天鹅屁!”一直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一个字,接着金一诺的话随口而出。
他用手指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刮了两下,说:“你呀,人家说你好,你担惊受怕;我刚说了你一个坏字,你又不愿听。好了,时间不早该熄灯了。咱们回去吧。”
谁知我从厕所回来,他还在那儿等着。“你怎么还不回去?”
“一起回去吧。嗳,什么时候让我给你的日记也加加评语?”什么一起回去?想看我的日记才是真的。
“你还想干什么?”我向他撇了撇嘴,“日记嘛,不过是记录心里的阴晴圆缺。”我的心情好了许多,竟然不自觉地与他开起了玩笑,“写在我脸上的你可以尽管看,写在心里的……哦,写在日记本上的,你就馋猫鼻子上挂咸鱼——嗅(休)啊嗅(休)想吧!”
“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好,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先仔细地看看你脸上的。至于你心里……哈哈,日记本上的,我今晚求周公带我去看。”金一诺嬉笑着说。
看他跨前一步,真要仔细来端详我的脸,我吓得赶紧后退了一大步:“站住!”
“再不站住我就要开枪了!”他也跟我开起了玩笑,“看把你吓得。我现在吃不了你。好了,我给你讲个小笑话。你笑一笑,再回宿舍躲在被窝里,把今天发生的事在日记本上发泄一通——不过这次可要藏好了。然后,再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一个大晴天。”
“该睡觉了。不听你的笑话了。”一大块心病压在身上,哪里有心情听他讲笑话。
金一诺说:“确实不早了。好,不说了。别让哪个值夜的老师发现了,你那吹弹得破的薄脸皮还不得羞破。”
“怎么还有值夜的老师?”我奇怪地问道。
金一诺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说:“你竟然不知道?要跟你约会可真是危险。”
我反驳道:“我又没有跟谁约会。”
金一诺倒也没有跟我犟,他说:“不逗你了。回去好好睡觉,别乱想。放心,天塌不下来。明晚见。”
“谁跟你明晚见。”我言不由衷地说。
没想到我随口的一句话,却招来他的惊天之语:“明晚我在这儿等你,如果你敢不来,你别怪我扒着墙头看你怎么上厕所。”
我的脸一下子热起来,感觉热血将眼睛都冲得要睁不开了。我气急败坏地说:“没想到你这么下流!”
“看看,看看,你呀你,怎么就这么不经逗呢?像我这么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一呼百诺的金公子,会做那么煞风景的事?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见我还是不理他,他竟然急得又是作揖又是发誓,我也觉得他不会那么做,不好意思再看他一个劲地赔小心,只好不好意思地答应他。
我在高中毕业前不会跟他谈恋爱,可多说句话也没有什么吧?我在心里这样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