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不上……”岛田健马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那就想让其他人过来吧!”
很快,岛田健马就发现,联系不上的人,不仅仅只有本部的那些人。不少下辖子公司内部的员工,都联系不上。不管怎么说,这绝对不是个好预兆。
正当岛田健马隔着电话线,拍桌子训斥自己那些无能的手下之时,金融厅、国税厅、警视厅以及检察厅的人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岛田实业旗下‘岛田金属制造’、‘播磨不动产’、‘八丈旅游’等公司,涉嫌伪造经营状况文书,隐瞒实情,骗取巨额银行贷款。”
“岛田实业旗下‘岛田证券’、‘播磨不动产’、‘明石矿业’等公司涉嫌制造假账,非法逃税,涉案金额巨大。”
“岛田实业旗下‘岛田证券’涉嫌恶意操纵股票价格,未经顾客允许,暗中操纵股票买卖,从中牟取利益。”
“岛田实业旗下多家公司涉嫌为非法组织洗钱。”
“岛田实业旗下‘播磨不动产’、‘明石矿业’等企业涉嫌与指定暴力团勾结,采用威吓、胁迫、暴力等手段,强行驱逐住户,获取土地。”
“岛田实业与多名政府官员有秘密金钱往来,托以各种名目,非法给予政治献金。”
“岛田实业涉嫌从事觉醒剂买卖、收购来源不明艺术品、情色买卖等非法产业……”
“岛田实业涉嫌违反《刀铳法》,非法持有枪械……”
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岛田家的所有下属企业,都受到了来自金融厅、国税厅、警视厅、检察厅等政府与司法部门的调查。而且,每个部门都分工明确,行事果决。像是有预谋的一样,往往金融厅的刚走,国税厅的人就来了。警视厅的人刚刚取证完毕,检察厅的人就来进行另一方面的取证了。
坏事情总是来得太快,连给岛田健马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很多不利的资料还没有来得及转移和销毁,自家的企业就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甚至想要给洛京里的其他人通风报信都已经成了一种奢望,因为他自己本身,作为岛田实业的负责人,已经被警视厅和检察厅的人盯住了。
“不过,即便是给他们通风报信了,应该也没用了吧。”已经整整两天没合眼的岛田健马一脸的颓丧,略显浑浊的双眼透过办公室里的玻璃,看向了外面车水马龙的道路。“行事还是如此得雷厉风行,根本不给敌人留一点反应的空间。果然,还是樱町宗满的做法啊……如果是他主导的话,一定是已经有决胜的把握了吧。伏原、唐桥、白川,还有其他的人,想必现在也处于和我一样的情境吧。”
“原田和佐藤,以及那些突然联系不上的那些人,应该早就被樱町家给收买了。呵呵,一直以为我们打入了樱町家内部,却不知道自家早已被对方渗透得千疮百孔。不知道其他几家里面,有几位原田、有几名佐藤。”
百无聊赖的岛田健马看了看自己正对面的那面墙,那里挂着一幅装裱的很精美的书法作品,“‘沧海横流’……这还是当年洛京财团刚刚成立的时候,樱町宗久先生写给我的啊……当时宗久先生对我的期许还是很高的啊。如果宗久先生还在的话,我应该也不会走到樱町家的对立面吧……樱町宗满,太独断了,太阴翳了些。”
“或许作为一个领导者,樱町宗满的手腕和眼光绝对是没问题的。但是,作为一个管理者,樱町宗满就差宗久先生太多了。”岛田健马微阖双眼,“伪造文书、骗贷、逃税、洗钱、勾结指定暴力团、非法持有枪械,经营情色产业、行贿、贩毒、操纵股价……随便一个就可以把岛田实业打入深渊,不过,樱町宗满居然尤嫌不足。横森、岛田、白川、唐桥、伏原这些洛京内部的中坚都倒下之后,所谓的洛京财团,也就只是一个笑话了吧。樱町宗满,你到底想要什么……”
岛田健马的问题,或许注定没有机会当面向樱町宗满发问了。不过,也有些人有渠道可以得到这些答案。
樱町家后院,樱町宗满的书房内迎来了一位少见的‘客人’。而作为大管家的樱町义孝此时正侍立在门外。
“昨天下山办事,听到了不少的消息。现在的畿内地区,应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清泉寺道义端起面前的茶,看着茶汤里的细沫,状似无意地说道。不过,他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直接的回应。
坐在清泉寺道义对面的樱町宗满拿出一个装点心的小匣子,从里面拿出几块青色的糕点,放到一个古旧的瓷碟里,推到了清泉寺道义的面前。“虎屋的点心,尝尝看吧。听说还是原来的配方,味道也应该没有什么变化。”
清泉寺道义摇摇头,拿起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嗯,好久没有吃虎屋的点心了,但是有些忘记它本来的味道了。”
樱町宗满也拿起一块点心,放进了嘴里:“确实,我也很久没有吃过了,以前的味道都回忆不起来了。”
“人老了,不但记忆力大不如从前,就连味觉等其他的机能也跟着衰退了。”清泉寺道义放下手中剩下的点心,喝了一口茶,“你的点茶手法还是不行啊……这一点倒是一点都没变,和阿繁、奈奈母女比起来,差多了。”
樱町宗满一挑眉毛:“能点茶给你喝就不错了,还嫌弃。说起来,少了她们两个的指导,我的茶道技术怎么可能提高!”
“不过,你的做事手腕倒是提高了不少啊……或者说,比以前更严苛了啊。”清泉寺道义话锋突地一转,冷冷地说道。
樱町宗满轻笑一声:“怎么,有人来找你说情了?让我猜猜,是伏原还是白川,或者说,是池上?”
清泉寺道义摆摆手:“昨天横森过来了。”清泉寺道义口中的横森,是横森家上代家主,横森直俊。这一点,不用说,樱町宗满当然也是知道的。
“横森?按照计划,他不是应该还在福井吗?”樱町宗满笑着问道,“此次事了,他们家应该收获颇丰才是啊,现在突然跑去找你,难道真是动了恻隐之情?说起来,如果真的有一个人会动恻隐之情的话,应该是池上吧。横森不管怎么看,都不是那一类人啊。”
清泉寺道义轻叹一声:“你这次的行事手法,即便是自己阵营的人,也都会吓一跳吧。按照现在的这个状况,不但伏原他们会玩完,洛京最终也会因为信誉尽失。而且此次事件之后,洛京肯定会实力受损。盯着我们的可不是一家两家那么简单,最终的话,会被迫解体吧。”
“原来是被我给吓着了,真是的,横森还是一如既往的瞻前顾后呢。”樱町宗满又拿起了一块点心,放到了嘴里,“不过是之前常见的手法罢了。只不过这次是把之前用过的所有手法,一起拿出来用了而已。之前我们不也是一直这样吗?找出对手的薄弱点,挖对手的墙角,静静地等待对方露出破绽,然后用尽全力将他一举击倒。跟了我这么久,连这一点见识都没有,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失望的。”
看到对方毫无反省的意思,清泉寺道义又默默地叹了口气:“拿对待敌人的手段来惩罚自己内部的人,继之助,这样是不是太绝情了些。让敌人仇视,让党徒恐惧,难道你真的不惜众叛亲离都要这么做吗?”一不小心,清泉寺道义把樱町宗满儿时的幼名都叫了出来。
“看来,这些年你的佛性也没什么长进啊……”樱町宗满笑着看向了清泉寺道义,“不过,巳之助,你觉得我在这个世上,真的还有所谓的亲众吗?”巳之助,是清泉寺道义的幼名。
房间里,瞬时安静了下来。清泉寺道义看着那已经被喝光的茶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