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独陷泥淖不可喘息,又怎舍得姝儿也落得相同的运命?
嫁与秦庭玉却是不同,尽管秦家姐妹不赞同,尽管长公主听信女儿,但只要秦庭玉一心一意对待姝儿,便是再多困苦也不怕。
且姝儿与秦庭玉两情相悦,我又有何理由不去相帮?
慕元昊实则也是不愿姝儿外嫁,我如今这一招虽说有投机取巧之嫌,让他陷入尴尬的局面,但从另一方面讲也实在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将他抉择不下的难题给出了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目的既已达到,我便也不愿再在这无趣的宴厅听他们多做口舌之争,总归是慕元昊自己亲口承认的,难不成还要食言不成?
他可是九五之尊,又是百官面前,这样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寻思着我可以退场了,便故意装着不舒服的模样,拽着姝儿退出了皇仪殿,将接下来的问题尽数交给秦庭玉与姐姐解决。
哪知半路上,玉郎竟拦住了我的去路。
见到他,姝儿自然是避开了,只留一身酒味的玉郎向我问道:“妡儿,你怎样?要不要紧?”
“我没事,只是不想再听他们吵。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淡漠的说道,疏离之意不言而喻。
他眼中渐渐又陇上一层悲伤,宽厚的手掌扣在我肩上,凄然道:“妡儿,你还在怪我,你还在跟我赌气是不是?”
“我没有,你醉了,赶紧回去吧。”
“醉没醉我自己知道!”他声音大了一些,忽而却又柔下来,夹着怨悔道:“妡儿,你究竟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旁的也就罢了,为何要拿自己出气,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宴厅跳舞的那一会儿我的心都在颤抖吗?”
我本想推开他,听了这番话后却怎么也没那个勇气。
“我不是在跟你赌气,我是在帮姝儿。”
“不,我不信!姝儿舞姿出众,即便没有你和兰嫣相助也是无人能及。”
他有些醉意,将我的肩紧紧扣着,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在跟我赌气,你气我容忍傅玲伤害你,你气我一直躲着不出现,你气我……”
我捂住了他的唇,冷静说道:“这是两码事,是,我是气你,但与我上去跳舞无关。玉郎,你知道慕容晔和萧氏兄弟为何入京吗?”
他摇了摇头,我便道:“是为了姝儿,玲珑说慕容晔和萧钰他们曾向皇帝提出要求娶姝儿,慕元昊似乎不愿,皇后便借机将姝儿许给了太子哥哥!可这三个人,姝儿谁也不喜欢,你知道吗?”
他霎然醒转,摇了摇头:“这事是真的?”
“是真的,虽然外面传言说今晚是为三公主选驸马,可那只不过是慕元昊的幌子,玉郎,我不知道乌孙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但她想让算计姝儿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我不能置之不理。”
“那你也不必如此,你可以有很多办法的!”
“唯有这个办法才能把乌孙崖拉下水,不是吗?也唯有这个办法才能套出慕元昊的承诺不是吗?”
我知道的确有很多方法可以避开,比如说让姝儿随便跳支舞,比如说让姝儿突然称病,等等等等……
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若不对自己狠点,怎么能把乌孙崖拽下来?若不对自己狠一点,又怎么抛砖引玉,套出皇帝的金口玉言?
谁都知道姝儿只是外戚之女,此事由我开口出面求取比她开口求取顺理成章多了,且她是个薄脸皮,是万万开不了这个口的,所以我才会冒险。
如今档口,宫内满是巡逻的侍卫,我实在不敢与他多言,便要匆匆离开,他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你既这么说我便信你,可是、可是妡儿,我、我真的好想你!”
“我知道了。”
我淡淡回了一声,仍却是要走。
“你还是怪我的对吗?妡儿,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听我解释?”
“殿下,那个兰妃简直太可恶了,居然有次一招,真叫咱们防不胜防!现在怎么办?梁帝已经允诺将兰姑娘许给秦庭玉那小子,您岂不是要……”
“慕元昊说赐给秦庭玉便赐给秦庭玉了吗?我慕容晔可不是他梁慕氏的臣民,会乖乖听他的话,我既然看上了兰姝,就绝对不会拱手相让,任何人想跟我抢夺,我必叫他没命消受!”
不远处,慕容晔的声音隔空传来,令我陡然一惊,思及玉郎的身份,便立即将他推开,且低声道:“我没有怪你,你也没必要解释什么,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做任何事都有你的自由,走吧,别让人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