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并未去搭慕元昊的手,顺着竹轩的搀扶自顾爬起来扶着我道:“民女所承乃是实情,并非什么高谈阔论,皇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失为明君典范。”
因夜深的缘故,慕元昊略微坐坐就走了,听竹轩说是去了玲珑的秋澜殿。
我并不在乎他宿在何处,此时此刻我只想知道言渊是谁,又与如意有何牵连。
我原想着等慕元昊走远就让阮怀恩将前尘往事告诉我,可不知怎的,他一出去就没再进来,我便让竹轩去找,可竹轩竟也一去不复返。
乍然帘风卷风声起,我当是起了风,抬头一望,却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竟是玉郎。
他撂下帘风,一步步向我走来,双眼饱含的是无尽的绵柔。
先前在外面我是被吓傻了,才会扑到他怀中。
如今冷静下来,傅玲所做的一切霎时间又涌没了我的脑海。再相逢,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相顾无言,大抵说的就是我们吧。
姝儿见了玉郎,缓缓起身对他行了一个福身礼便默默退了出去,玲风几人见此也无声退了出去。
“你没走?”思量许久,我终于耐不住问出了声。
玉郎没有当即回声,而是缓缓在我身前蹲下,捧起我的双手目光柔和的盯着我,“我没走,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没走。”
“宫中现在到处都是侍卫,你为什么不走?”我就像是个矛盾体,一面担心他的安危,一面却又免不了要将傅玲对我的伤害归咎于他身上。
“因为你。”
“是吗?那你放心,我已经无恙,乌孙崖和我达成了协议,她暂时不会伤害我。”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乌孙崖。”
“比起乌孙崖我更不了解的是你!”
“妡儿!”
“对不起,你走吧,我累了,想要休息。”
“妡儿!”
我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含泪道:“远儿百日宴那天傅玲送了我一份礼物,玉郎,你可知道是什么?”
他没有作声,只是再次抓住我的手。
“是白纻舞舞图,是我为你舞的白纻舞图!玉郎,我记得我给你跳过那支舞,我也记得你曾为我画过那幅画像,所以你……”
“妡儿,我……”
他神色黯然下去,更有无限愧悔写在脸上。
我更是忍不住冲出泪来,含泪问道:“你一早就知道对不对?你知道是她算计了我对不对?玉郎,我很想骗自己,骗自己说不知道这一切,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因为皇后姑姑在提醒我,傅玲也一直在变相提醒我!”
“妡儿,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玉郎,傅玲算计我的时候你选择隐瞒,傅玲伤害我的时候呢?你又在哪儿?那些天我像疯了一样满世界找你,可是你呢?你非但不现身,就连一个信儿也不肯给我,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难受吗?”
我拭干泪,将他从我身边推开,往窗前走了几步,絮絮低语道:“玉郎,你放过我吧,既然你选择容忍傅玲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就请对我撒手放弃吧,不要再管我,也不要再来打扰我,求你了!”
“妡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我之所以……”
“我不想听,你走吧!不要再来,否则被傅玲知道又不知有什么阴险的招等着我!玉郎,求你了!”
我含着泪将他推出门外,压根不再听他的任何言语,倚着门无力地滑了下去,任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不是我狠心,也不是我无礼。他能冒死不出宫而只为守护我一时安危,其情可见,但我依旧将他拒之门外,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为我知道若不如此,他只是难断情仇,继续放任傅玲对我的伤害,只为我知道,想要拔出傅玲这根祸害,我必须逼着他拿出最大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