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三人那日闲聊一会儿后就离开了,时间虽短,却也为我们的相识划开了序幕。
而我心牵玉郎,自然是急切盼着竹轩快些回来。
事关玉郎安危,我并未有半分踟蹰,等他来后,先是装模作样诊脉,询问我的近况。等到支开了竹轩便直截了当问道:“落青云,皇帝要带王爷出巡之事可是真的?”
落青云先是一愣,随即点头答道:“玲风姑娘本是不想让您知道的,没成想您还是……”
“糊涂!”她们怕我担心,为我着想的心思我自然清楚,可这样大的事竟也瞒着我,不怪我生气。我厉声责骂了几人,而后才道:“王爷现在身子如何?奔波之苦能受得了吗?皇上这回要他陪行,里面是否另有深义?王爷他怎么说?”
“王爷知道您必会传我进宫询问的,只是他要小人转告您,在京中皇上尚且不能把他怎么着,出了京便更不能奈他何,所以请您千万安心!王爷还说,皇上不过是因为轻烟阁之事还对王爷心存疑惑罢了,带在身边也好放心。”
落青云絮絮将玉郎的话传承给我,搭好了脉又说:“王妃,王爷还要小人告诉您,后宫险恶,您自己个千万要当心。宫外的事情他自会给您办的妥妥的,至于宫里面他是鞭长莫及,一切都要靠您自己应对。”
我泫然落泪,哽咽不知言何,落青云却又说道:“王爷说他会确保自己无碍,但更希望您和孩子能够平安!”
“玉郎!”积蓄的泪水再也忍耐不住,恍如一股洪泉般奔涌而出。玉郎,我的玉郎他并不知道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却还能爱屋及乌,如此挂怀于他,换作朝堂之上那个威严凛凛的皇帝办得到吗?
玉郎,我可怜的玉郎,为何老天要如此苛待你我?活生生将咱们阻隔在宫墙两端,相思无缘,空留泪千行。
“王妃,恸哭伤身,对您和胎儿都不好。”许久,落青云才迟迟出声劝道。我亦知不好,因而极力掩住泪珠,对他说道:“我知道了,落青云,可不可以帮我办一件事?”
“王妃但说无妨。”
我努力平稳着自己的情绪,对他说道:“皇上出巡,势必要带太医随行,你看看你能不能争取到这个机会?有你在玉郎身边我也好放心,不然他那个样子我总归为他悬心。”
“小人不可以离开,否则您这边也不好应对。”落青云沉头一想,提议道:“王妃,您看这样可好?家父医术精湛,要他和信义一起伴在王爷身边您看可好?”
“封大夫妙手回春,有他在自是再好不过。只是皇帝素来不喜王爷,这样带着封大夫皇帝会答应吗?”封于华的医术我当然信得过,只是不知要如何才能带的过去。
落青云一口否定了我的疑虑:“带个大夫不行,带个家仆照顾饮食起居总可以吧?”
听他这么说,我俨然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只是你父亲年纪也大了,要他受这奔波之苦我这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我封氏满门的性命都是王爷给的,这点累算什么?王妃不必挂怀,若是您这儿没有旁的事小人这便告辞了!”
“去吧。”
落青云利落的退了出去,我却呆思至幕后黄昏,玉郎,你我曾经都是洒脱之人,谁知山水湖色、天光云影的梦还未来到,就已被这世间的枷锁牢牢困住,以至于终日苦闷,郁郁寡欢。
窗外那斑驳的风影摇缀入帘,伴着瑟瑟的北风呼啸声簌簌传来,再次惹起了我辛酸的回味:想那时那日,他中毒昏迷在清梨园中安静的躺着,我也是这般安静的坐在房中,掩了门窗默默无声看着他,时而伸手探探他的呼吸,生怕一个不好会害得他命丧黄泉。
如今我被这宫墙牢笼束缚,永远也不可能再看见他安静的睡颜,不知道此刻清梨园中的他是否还依然安好?
“兰儿,在想什么呢?外头下雪了,这样呆着会着凉的。”
皇帝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抬手摸到我脸上的泪珠时微微愣怔,压低了声音问:“听说你没用晚膳,怎么还哭了?”
“皇上明天要走?”我也想不出什么话来搪塞他,总不能告诉他我在为玉郎垂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