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时皇帝已不在身边,我也不曾多问,懒散地梳了妆便在竹轩的陪同下去往凤仪宫请安。
十月的云阳寒意渐浓,瑟瑟风起夹了几分冷冽。才刚走出宫门不远,就碰上了一脸傲慢的裴瑛,她是从二品修容,地位在我之上,我虽不喜欢,却也不得不向她行礼。
裴修容斜眼一睨,敛敛鬓边的翠玉海棠金步摇阴阳怪气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兰美人呀!”
“娘娘此言差矣,昨日皇上已经下旨晋封美人为贵人!”竹轩不笑不怒,轻言扫了裴瑛的傲慢气势。
“贵人?”裴瑛冷哼出声,“是呢,妹妹你生得如此娇艳,又有皇后娘娘撑腰,抬个贵人算什么?只怕过不了多久都该封妃了吧?”
“封不封妃那要看皇上喜不喜欢,哪由得咱们在这儿妄自揣度?二位妹妹,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去往凤仪宫请安才是,怎么还在这风口上站着?”
说话的是史修媛史婷落,她是兴州通判史文泰之女,入宫十余载,算得上是宫中的老人。
史修媛与裴氏同为中三嫔,又长裴氏几岁,见她开口裴氏也不再与我为难,只怏怏不乐的走了。
“宫中常年寂寞,如今妹妹新承圣宠,难免叫她多些酸醋味。兰妹妹大可不必和她们计较,听见了就做没听见吧!”
史修媛展眉笑道,我亦点点头,展笑道:“多谢姐姐教诲,妹妹记下了!”
“哎哟!”裴氏才走,猛的却有个人栽倒在我身上,还伴着一身娇喘传来。
凝神一看,正是那雍和宫雍华殿的昭仪楚般离。她满头缀着花钿点翠,水桃色的时兴宫装熠熠生辉。我情知不好,忙扶起她道:“娘娘没事吧?”
“疼死我了!哪里还能没事?”楚氏一脸痛楚,勉强扶着身边婢女的手凝眉道:“兰贵人,你走路也该当心些才是,幸好今日绊倒的人是我,没病没灾的,摔一跤也没什么。若换做是旁人可怎么好?”
“娘娘何出此言?嫔妾何曾绊过娘娘?”我讶异望着她,才刚我与史姐姐好好走着,分明是她自己行走不稳跌倒在我身上,我哪里绊过她?
“是啊,娘娘是不是误会了,方才我与妹妹一道走来……”
史姐姐话未说完就听见一个娇媚的声音远远响起:“修媛当真看清了?本宫和僖贵嫔方才也在,可是看得真真的,分明是兰贵人绊了楚昭仪!”
说这番话的是丽妃,她徐徐走来,先是给了史姐姐一个狠毒的眼色,继而捻着帕子倨傲俯视着一众宫人问道:“你们呢?看见没有?”
见到她我已心中了然,想是这几天皇帝在我宫中留宿,这位宠妃开始吃味了,逮着机会寻我的晦气呢!
那些宫仆原是丽妃与楚氏的心腹,丽妃这么一问那些人立即应舌。
我急争辩道:“丽妃娘娘!嫔妾并未绊过昭仪娘娘!”她们这分明是要讹我,我如何肯认?
“兰贵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说我诬陷你吗?”楚昭仪怒声责问,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可事实俱在,即便装得再真我也不会平白应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昭仪误会了,兰贵人她没这个意思,刚才恰逢转弯,或许是大家没看见。好在昭仪姐姐无碍,大家又赶着去凤仪宫请安,依嫔妾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丽妃、楚昭仪、僖贵嫔个个位份在我与史姐姐之上,如今存心与我为难,姐姐岂会看不出来?如此委曲求全不过是企图化解窘境。
史姐姐出言后那默立在旁的僖贵嫔也道:“修媛这话有理,娘娘,看这时辰也不早了,还是先去请安为是。”
可那丽妃并不满足于此,横眼瞟了二人一眼便噙着阴笑走向我道:“兰贵人,这就是你不懂事了,昭仪妹妹怎么说也比你长几岁,又比你先进宫。如今你撞了她不想着赔礼道歉,倒这样子抵赖,你要她这脸面往哪儿搁呢?”
“娘娘!”竹轩微微福身道:“奴婢刚刚就在贵人身边,也看的真真的,刚才分明是昭仪娘娘自己失足,实在与我家贵人无关。”
“你算什么东西?主子说话的时候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楚氏抬手就要打竹轩,我忙横手接住她的手道:“昭仪姐姐,竹轩是嫔妾宫中的奴婢,就算有什么不对也该由嫔妾自行惩处,就不劳姐姐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