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如既往在傍晚或是入夜来荣慧堂小坐片刻,或说会儿话,或听我弹奏一曲。我不愿揭露帏帽他便不逼迫我。
神武18年十月二十五晚,我在竹轩的陪同下前往华清园散步。华清园坐落于尹太后寝宫庆宁宫后,这时节芳华不再,苍凉感油然而生。
夜里风凉,我衣衫单薄,凛凛有寒意袭来。
估摸着皇帝已离开荣慧堂,我才抬步起身回宫。
阮怀恩等不知实情,大老远见了我便邀宠道:“美人这是去哪儿了?才刚皇上过来,美人不在。”
“皇上?”我假作不知,一脸疲敝,“皇上可还在么?”
“见美人不在便走了。”阮怀恩说着,躬身随我前行。
进了暖阁书玉对我点头微笑,示意事情办妥,我这才安然歇下,欲擒故纵对付皇帝这样的铁血男儿应该有效。
这些日子我一直重复着那个噩梦,并睡不踏实。仍更早熄了烛火,子时前听见有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我心中一喜,忙装出噩梦纠缠的痛苦之态。
“不要!不要!不要啊!”一声惊起便撞入宽厚的胸膛中。
“怎么?又做噩梦了?”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我讶然一震,抬头去看,见是皇帝慕元昊,此时他正紧紧搂着我,关切地询问。
“皇上!”我破涕出声,横腰揽着他抽泣起来。好一会儿才羞赧轻推开他:“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他大手紧紧箍着,轻声说:“听说你睡不好,过来瞧瞧。刚才怎么又做噩梦了?”
“没什么。”我擦干泪水,将目光转向侍立的竹轩和玲风等人,斥责道:“你们干什么的?怎么皇上来了也不知道叫醒我。”
竹轩、玲风她们低头不答,像是犯错的模样。“是朕让他们不要出声的。”皇帝轻描淡写带过。
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轻拍拍我的背道:“时辰尚早,你睡吧,朕在这儿陪着你。”
我摇头说:“不用了,有竹轩和玲风就行。皇上日理万机,怎可把时间耗在臣妾身上?回头姑姑又该责怪我不懂事了。”
“你姑姑那是小题大做,不用理会。”他清笑道:“何况朕喜欢看你熟睡的模样,把头发放下来,像是倾斜的暮云,即便有再多的烦心事也都烟消云散。”
我被他说的一阵脸红,羞赧道:“臣妾哪有那本事,皇上惯会取笑臣妾。”
说罢我羞怯笑着将脸转过去背对着他,他大手一掰将我的脸挪过来,我忙垂下头去。他缓缓抬起我的下巴,含情脉脉向我凑近。
事到如今我已无路可退,愿意也好不愿也罢,终是要走这一遭的。我缓缓闭上眼睛任他靠近,竹轩、玲风此时放下帷幔退出暖阁。
我早不是处子之身,不使手段断断瞒不过妃嫔盈宫的皇帝。好在有落青云,他在安息香中掺杂了药物,皇帝情迷意乱之时不知中药,没俩下便昏沉沉睡过去,等他醒来时我早已在被褥上涂上血渍。
拂晓时皇帝醒来,两具裸露的身体还仅仅相贴,皇帝将我埋在他怀里的头缓缓抬出,面露愉色。我心中已如刀割,却不得不装出害羞的模样。
“你真美!”他凝视我许久,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我两靥绯红,埋下头去不语。皇帝却再次托起我的腮帮亲吻。
云雨过后他慵懒的将我揽进怀里,想到玉郎我的泪水止不住下落,一世许约,如今我却不得不承欢在别的男人身下。
我的泪水滚落到皇帝肩上,他骤然蹙起眉头问:“为何落泪?”
“十二楼中尽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锁衔金兽连环冷,水滴铜龙昼漏长。”我哽咽说完此句,伤感道:“后宫这许多妃嫔都等着皇上,臣妾卑贱之躯,能得君恩几时?”
皇帝抬手拂干我脸颊泪珠,柔声道:“不可妄自菲薄,你怕寂寞朕往后便天天过来陪你可好?”
“皇上能来臣妾自然高兴。”我沉眸道:“可是后宫姐妹盼皇上如甘霖之盼雨露,臣妾今日得皇上眷顾,谁又知道有多少姐姐妹妹摸着冷寂的宫墙挨过这寂寂长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