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晃晃到荣寿堂时老太妃正端坐堂前,太妃、康王妃等列座东西,蓝侧妃、瑶妃亦在列中。我在冬儿搀扶下步入堂前,在跪地的采露面前站定对着老太妃行礼,康王妃淡瞄了我两眼对姐姐道:“你这是做什么?那珠子指不定是我自己放哪儿忘了。”
她倒会说话!我转过身去对她福身婉声道:“是否王妃忘了不打紧,如今既出了这样的事查清楚也是好的。小女声誉是小,倘若因此惹得老太妃、太妃面上无光,便是小女罪大莫及了!何况阖府上下婢仆众多,万一真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贼人,揪了出来岂不更好?”
“妡丫头这话有理,眼皮子底下都敢动这心思,背地里还如何指望她们老实?”老太妃话中透着狠劲,叫一众人不敢啧声。须臾间我对姐姐使个眼色叫她安心,转向采露问:“你叫采露?”
“回二小姐的话,奴婢正是采露。”我低首去瞧她,模样还算周正,小脸因紧张略微发胀。我站定居高临下道:“你既认得我,想必看得真切,那么我只问你,你何时何地见了我?我又做了什么?谁伴在我身边?”
她眼珠打转,我又道:“老太妃、太妃面前说话可要仔细,你是庆王府人,一言一行干系王府声誉,若无端坏了王府声誉你自己清楚后果。”
“采露,你舌头打结了?”姐姐端视她喝问道,那采露抬头望了一眼姐姐,又看了看老太妃紧绷的脸,结结巴巴道:“奴…奴婢大约申时在…在枫清园瞧见二小姐,当时只有代月姑娘陪在二小姐身边,至于二小姐做了什么奴婢…奴婢不得而知。”
“胡说!我家小姐申时经过枫清园不假,却未曾踏进半步,转徙去了拾锦园,当时安王爷等一众客人都在,皆可为我家小姐作证!”代月踏步从外进来,向我微微顿首示意,我心下亦安。
“奴婢奴婢没有胡说,奴婢只是说在那时见过二小姐,又没说珠子是二小姐拿的。”采露刚一分辩瑶妃便佯装斥道:“死丫头,二小姐可是咱们王妃的嫡亲妹子,怎么会去做这糊涂事,我看多半是你这蹄子心怀不轨。”
那采露顿时垂泪道:“瑶妃错怪奴婢了,奴婢没有!”
“有没有搜过才知道!”瑶妃福身上前道:“祖母,捉贼捉赃,依妾身愈见采露这蹄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如直接搜身了事!”
“要搜身也该搜二小姐的身才是,奴婢不过说了句实话,瑶妃您要护短也不该污蔑到我头上!”采露一双泪眼婆娑,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那瑶妃一声厉喝:“大胆奴才,二小姐那是金玉之躯,你不想活了是吗?”
我不悦道:“既是干系于我搜一搜也无妨,一来可证公平,二来亦可还我清白,省得那些个小人背后里戳着我的脊梁骨。”她做这许多无不是为了把我推向风口,想必身上搜不到接着又有花招引向我的住处。
默不作声的蓝侧妃突然迈步出来道:“祖母,孙儿以为不妥。一则康王妃的东西虽好,二小姐却也未必没见过。二则二小姐是大家闺秀,这一搜身传出去免不得有损体面,孙儿恳请祖母三思。”
老太妃点头顿首,我也松了一口气,倒不是我害怕搜出东西,实在是蓝侧妃所言不虚。爹爹纵然辞官归隐,我兰家依旧是武国公后人,堂堂钟鸣鼎食之家的千金小姐被人当堂搜身,将来如何抬得起头?
我感激的递给蓝侧妃一个目光,她并无反应,像是没看见。忽然蒋玉瑶挑帘进来,一个不稳直接摔在地上,一颗熠熠生辉的珠子便从她袖中滚出。
那珠子晶莹剔透,小巧玲珑,本是镶在康王妃金凤出云攒珠钗上的饰物,康王妃身边侍婢走过去俯身捡起,仔细打量后欣喜道:“王妃,正是灵玉珠。”康王妃不置言语,给了丫鬟一个厉害眼色。
四座一片哗然,瑶妃脸色顿变,难以置信盯着地上那颗珠子。脸色更苍白的却是蒋玉瑶,她愣怔趴在地上,一双眼珠子瞪得比那灵玉珠还大,惶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方才为我捏了把汗,她自是清楚我不会做那样的事,但阴谋构陷后庭多见,是以她一直紧绷着神经。这会见了灵玉珠,立即沉下脸来问到:“玉瑶,你给大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拿珠子!”蒋玉瑶在丫鬟的搀扶下爬起来,哭诉着争辩,姐姐说道:“我何曾说你拿了?但东西从你身上滚出来,这许多的眼睛都瞧见了,你总该给人一个解释才是。”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跑到了我的身上!”蒋玉瑶跪走到老太妃身边,乞怜摇道:“祖母!我真的没拿,您千万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