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躺在哪里?不知。
夜深了几处?还是不知。
这样的人,这样平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人,就如同躺在棺材里一般,但韩先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而从他均匀的呼吸来看,他并不需要被埋进坟墓,可太过疲惫的他一时半伙恐怕是难以醒来了。
真是难得了,一个人居然可以如死了一般不吃不喝的在床上睡梦幻想中度日。
而这对于一个餐不吃就会饿死的韩先来说,当真是难得到不易了。
这份均匀的呼吸到底是黑暗扑捉了疲惫的人,还是疲惫的人安心沉眠于黑暗之中,是韩先自己不愿醒来吗?
“哎,师父也真是,将师弟扔给我,自己居然没踪影了”文子期一脸苦瓜色的看着韩先,而原本他那张欢快鲜活的面也染上丝丝疲惫。
无疑萧望之的躲藏让他麻烦不断,毕竟被太上长辈拉扯这主持公道可是一件十分惆怅满怀的事情。
“师弟啊,你还是早点醒吧,要是有个三长俩短,师父可就要怪罪我了。”
他也是怕了,而就在叹息声中,文子期以从韩先的身边摇头晃脑的离开。
但是他的祝福睡梦深藏的韩先确是无法听见,更不可能从疲惫当中走出来。
俗世光明太复杂,唯有自身黑暗最真实。
韩先在其中可以无忧无虑的沉思,可以忘掉一切进行疯想,想自己的大哥管汉宁还活着,想自己还在云山尽性欢笑。
内心与大脑联合构建的黑暗并不是真正的黑暗。
那是极力遗忘过后的疯狂设想填补,在其中韩先早就忘掉了疲惫,而早就已经选择了认命,管汉宁身躯溃散成沙的影韩先深刻的记的。
更是知道管汉宁在最后一刻,将‘帝印’碎片送入自己的心中,也正是它的帝道圣息,自己才能从幽魂啸历中寻回自己的神识理智。
黑暗当中的人,眼睛睁着,耳朵竖着。
在看见、在听见,幽魂在心前阴蛊之中飞舞、呼吼,它们一次次的想将自己的心脏吞噬,但是因为有头顶帝印圣光的存在,它们的一切努力都注定是白费的。
但是为此,韩先的心确感觉不到半分喜色,而那‘帝印’圣光虽然保住了韩先的生,但是在韩先自身看来烙在心中更多的确是痛。
自己还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
如果没有大哥的最后相助恐怕自己已经死了吧?
对着,韩先当然是肯定的。
“先,与大哥在战上一场如何;先、我们在战一次......,”声声吼已在耳边心底嘹亮燥热,而韩先真的敢说自己同管汉宁并肩冲锋了吗?
声是听见,但是这份听见更是在证明自己的一拳未出,点滴道力未起而已。只是被大哥携带着、保护着冲锋而已。
黑暗孤冷当中,那双闪烁着异样光泽的眼睛定是在问:‘为什么?’
对着份为什么,当是太好理解了。
因为什么,那当然是自己太弱了啊,如不是借助红线姐的遗余,在楚月皇宫主峰上恐怕自己连站在空中的权利都没有吧。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缺乏强大的人,而自己在其中算是强大在哪一个角吗,只是一只会叫嚣的粗壮蝼蚁而已。
现实太过残酷,但是何奈那就是现实啊。
黑暗中,韩先的目光以直面落在自己的道树上,真的太过弱小了,似笑似哭,道:‘你何时才能长高一点啊。’
听见了吗?
那株生长在韩先星图当中的道树,听见了来自韩先的嘲讽,他在为了韩先的嘲讽,更是在为了自己,以抛开一切杂念开始疯狂的生长。
树又添新芽,每一片叶上都蕴藏这澎湃道力。
那双在黑暗当中的眼睛看见了那颗名叫韩先道树的努力,但是那双眼睛依旧闪烁这模糊泪意,是不满意吗?
可能是吧。
眼中心底丽人的影忘不掉,阙容又或是秦木容若眼底的阴霾始终在心底升腾,那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注定是无法抹去。
秦木族血的悲壮,弋阳城人的渺小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折磨着韩先的内心。
可是在这份折磨之余,韩先就没有庆幸过自己可以从那魔祭吞天的口中成功的活下来吗?
但这‘活’,躲在黑暗当中的人没有庆幸,确是在为眼中的看到而深深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