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华被他绕糊涂了,一脸懵逼道:“所以呢?”
“所以,只要你不说,这里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另外,你也知道,你大哥的案子是因你而起,我的师爷你也见过了,是他怀疑的你。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如今我中了你们的奸计,落在他们的手中,师爷肯定怀疑你。如果,我被他们识破了身份,之前我对他们说我不是皇上派来的钦差,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他们会杀了我,或者,拿我当人质,要挟朝廷。不过,我相信他们拿我当人质要挟朝廷释放罗罡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师爷是魏忠贤的人,协助我调查沈千万的案子,其目的是为了完成魏忠贤的使命,杀了我!”
沈建华又被绕糊涂了,听起来这里面的关系好复杂,更加懵逼了:“等等,你说你的师爷是魏忠贤派来的,他知道是我勾结...呸,是出卖了你。他想杀你,所以,明知这条线索,他却没有告诉皇上。”
“没错,被你猜对了。”赵东辰一脸茫然,道:“实不相瞒,就算他们拿我当人质交换罗罡,魏忠贤也会暗中作梗杀了我。所以,我不能暴露身份。皇上任命我为钦差调查此案,是为了在朝中为我立威,有朝一日揭发魏忠贤的罪行,将他处害,还天下一个安宁。所以,我若能活着离开这里,他日飞黄腾达绝不忘今日救命之恩,以前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赵东辰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算是把他的命交在他的手上,至于能不能活下来,不靠天不靠地,只能靠他了。
沈建华是个商人,想的是事,算的是账。仔细想想,帮诸葛焘指认他是钦差大人,换来的结果是,天下帮以他作为人质要挟朝廷释放罗罡,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无利可图。若是,不指认他,站在他这一边替他圆谎,说他不是钦差大人,那么最终的结果是,他的命保住了,早晚有一天离开这里回到朝廷,受皇上器重。到那时,铲除魏忠贤,端了西厂的老窝,成了朝廷炙手可热的重臣。那么,这一切的功劳,都不会少了他沈建华的一份。何况,他也说了,他日飞黄腾达不忘今日救命之恩,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没准还会和他称兄道弟,官商成一家。如此算来,这是一笔大买卖,前途不可限量,做的是无本生意,赚的是金山银山。
沈建华算起账来,越算越多,眼前的赵东辰,就像一座金山摆在他的面前,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把金山搬走,赚的盆满钵满。
赵东辰见沈建华偷偷地笑了,果然,是唯利是图的奸商,只要有生意做,什么原则都是狗屁。
见沈建华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出口,答应他的请求。赵东辰只好表态,在他面前拜了拜:“恩公在上,请受光弼一拜。”
沈建华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扶着他,好些焦急道:“大人,快快请起,真是折煞我了。”
“大人,您误会我了,我来不是为了帮他们拆穿您的,是被他们逼来的。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沈建华一脸虔诚的说。
赵东辰故作惊讶,鬼才相信他的话。当然,这是赵东辰冒了很大的风险,换来的结果。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后怕。还好,沈建华是个只重利益不重原则的商人,否则,就算说破天,也说不动他。为了利益,沈建华不惜出卖他的亲生大哥,何况,是个诸葛焘。
赵东辰在心里擦了擦汗,刚才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把那些不该说的话,是要犯杀头的罪名泄露了朝廷机密,全都告诉了他。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换句话说,沈建华知道西厂督主魏忠贤想杀皇上派来的钦差大人的秘密,再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恐怕会捅出天大的篓子。因为这个秘密,是赵东辰为了保命胡说八道的。
见沈建华表了态,不会向任何人暴露他是钦差大人的身份,赵东辰总算松了口气,这一时半会吓得快要直不起身,苦笑道:“沈老板,本官的命就托付您了。”
沈建华欲哭无泪,道:“大人说的是哪里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赵东辰起了身,恢复了一脸常态,笑着说:“走吧,让我们去会会猪头先生吧!”
“猪头先生?”沈建华诧异道。
赵东辰还是改不了现代人喜欢开玩笑、幽默的风格,见沈建华表情严肃,搞了半天反应不过来,赵东辰难掩尴尬之色,改口道:“是诸葛先生!”
沈建华恍然大悟,道:“大人说的是,诸葛焘是猪头先生,猪头先生....”
这二人走出高粱地,一前一后,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令诸葛焘起疑的是,刘三保见到沈建华一如常态,是那种好死不如赖活着。在此之前,诸葛焘已派人去浙江杭州陆允中的府上调查过,并没有发现刘三保的妻儿、老母被扣留在陆府。除此之外,也排查了永安县,的确是有一个叫刘三保的人,是沈府的家奴,并没有娶妻生子。
诸葛焘断定此人不是刘三保,肯定是假冒刘三保的身份,欺骗帮主,说他不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其目的是为了保命。因为他很聪明,天下帮是一个叛逆组织,是和朝廷对着干。如果他承认他是钦差大人,那么他的生死就由不得他了,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其中的利害,换作任何人都能想的明白。
诸葛焘想不明白,适才,沈建华还一口咬定认识他,大有指认他是钦差大人,坐看好戏的态度。然而,送了一趟厕纸,这态度就发生了变化,这二人走在一块,像是谁也不认识谁似的,各走各的。
等到这二人爬上坡,诸葛焘对沈建华使了个眼色,像是质疑他,怎么回事。
没等沈建华开口说话,赵东辰提着诸葛焘的脚袜,扔在他的脚下,笑着说:“诸葛先生,您的脚袜,上面沾了点,拿回去洗洗还能穿。”
诸葛焘脸都绿了,他可没打算把这脚袜拿回去。毕竟,这上面沾了....想想就觉得恶心,这家伙怎好意思说出口。
见诸葛焘气得脸色发青,垂眉瞪眼,赵东辰无关痛痒,道:“诸葛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诸葛焘忍气吞声,道:“这位是杭州来的沈老板,听说刘堂主是浙江永安人士,我与沈老板说了你的事,沈老板他乡遇故人,就托我见你一面。”
赵东辰笑道:“诸葛先生,实不相瞒,这位是我原先在沈府伺候的二老爷。”
“哦?”诸葛焘神色一惊,看了看沈建华,像是不明白他这话说的,是几个意思!
沈建华忙道:“刘兄弟客气了,那都是以前的事,还提这些做什么。”
赵东辰一脸认真道:“二老爷说的是哪里话,一日为主,终生为父,小的刘三保不会忘了二老爷的恩典。”
诸葛焘被这二人一唱一和,弄糊涂了。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如果他是刘三保是沈建华的家奴,为何主仆刚一见面,却是神色各异,没有这般欢喜之情。
诸葛焘不相信他们二人是主仆关系,沈建华是个奸商,眼前这位自称刘三保的小兄弟是个油腔滑调的小滑头,一奸一滑,搞在一块,会起什么化学反应,那肯定是说出来的话,鬼才相信。为了拆穿他们的谎言,诸葛焘也是绞尽了脑汁,说:“刘堂主,既为沈府的家奴,以沈府的家财万贯,能伺候沈老板,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吃穿不愁,又为何惹上官司,下了牢狱,中了陆允中的道,被错抓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