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多了别人的秘密,我会累的,我会扎进泥土里,无法自由行走的。看着面露得意之色的周吉,向春早想赶紧逃离。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调科了吗?"不理会向春早的为难神情,周吉想吐一吐心中的怨气。
科室调整是很突然,单位里一直都是暗中议论,不会是张利远做了什么吧?
可,即使他做了什么,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我有立场在这里表达吗?摇了摇头,向春早不愿妄自菲薄。
就知道你稳重成熟,分寸得当,才敢对你发发牢骚,心里点了头,周吉继续道:"是王家山趁着张利远调来的机会,算计了我。表面上看明正言顺,暗地里却是除却隐患。"
"隐患?"心中又是一惊,向春早差点碰洒了纸杯。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做了多年办公室工作,对于单位以及王家山的事,正当不正当,正常不正常,还有谁会了解得比他周吉多呢?尤其是王家山并不是良善之辈。
"明白了?"看着向春早若有所思,周吉站起身来,"他不是个正人君子。陪他工作这几年,看了听了做了,很多时候很无奈,我心里憋屈。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本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调整就调整,捱到退休算了。"
怎么又是退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跟这两个字较上劲了?非要弄得心情都不好才作罢吗?挪了挪纸杯,向春早想起了王曼丽,还有她冲着那个老实司机发火的情景。
"可他偏偏摆我一道,前几天又找了个由头,把我剋了一通。为了官司的事,我心急得不行,口气上没跟他客气,他竟指着我的鼻子,拍桌子瞪眼,小人张狂的样子。"甩了甩脑袋,背着手,周吉踱着步,缄默片刻扭过头来,"你知道吗?秋实的大爆发,我听了之后,笑得睡不着吗?真是痛快!好兄弟!"
"老周,坐下说吧。"说着说着怎么拐到秋实身上了?看着周吉脚底的频率越来越快,向春早担心他会一下收不住而摔倒。
"当然我知道,王家山那个兔崽子,早就把秋实看作眼中钉,苦于秋实工作认真,不出纰漏,他再有坏心也是无从下手。可这次是秋实火了人,占不占理,总是不对,王家山偷着乐呢,逮着机会,本想置秋实死地。"突然停了下来,周吉矮胖的身子晃了晃,"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举报信,一下子飞来一封举报信,彻底打乱了王家山的小九九。"
左一个秋实右一个秋实,老周这是在游说我?拉同盟战线吗?这是憋了多少心里话没处宣泄?这是要说上几个小时的节奏吗?
望着周吉越来越激动,向春早忘记了追问原本密而不宣的举报信,他是怎么知晓的。
"春早,怎么一直不说话?"又说了几句狠话,坐到椅子上,周吉的脸色稍稍平复些。
"噢,这不听你说吗?"想想也是,坐在这里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我是只会听话的布偶吗?
推了推眼睛,向春早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看了看周吉,嘴角一抿,低下头,拿起纸杯喝了一口凉透了的水。
我能说什么?办公室政治,男人间的争斗,都是我不喜欢和排斥的话题,听听也就罢了,我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意见的来?
再说,我即使有什么感触,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有些话除了火上浇油,好像也安慰不到心火正盛的老周吧?
放下纸杯,微微一笑,向春早抬起头来,安安静静的继续听周吉长篇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