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轻接过一通乱啃,满嘴油腻。
“唉。”老乞丐又叹了一口气,自从半年前在野外捡回这个呆儿,以为老来能有所依靠。谁想此子先天哑巴,半年来未曾开口说一句话,整天痴痴傻傻,想必脑袋也不灵光。
看着12、3岁的年纪,长的也清秀俊朗,谁想会是一傻子。
傻子也好,傻子也罢,至少不会嫌弃我一个又脏又臭的老乞丐,以后就靠我们爷俩相依为命了。
他露出慈祥的目光,把剩下的烧鸡小心地包好,准备等这痴儿嘴馋肚饿时再喂他吃。
咕噜,老乞丐摸了摸肚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糠糟馒头,就着碗里的清水,大口吞咽起来。
城门外郊野。
微风吹细雨,青草微微摇。天空正淋淋下着小雨,阴霾一片。
白玉峰头戴斗笠,静静蹲在死者倒卧的草地前,仔细查看。
草地被压凹一片,有细微的血迹洒落四周。
良久,他问道:“尸体呢?”
“放在义庄,仵作正在验尸。”身后的衙役恭敬答道。
白玉峰起身飞奔而去。
他知道,越慢一分钟,破案的几率就越少一分。
这是一间普通的义庄,里面摆满了尸体。
有些是流离失所的异乡人,有些是死于非命的百姓。
大部分是被张城主苟捐杂税逼死的。交不起税的贫民,要么卖儿卖女,要么去修筑城墙抵税。
干一天抵10文钱,包伙食。一年的平民总税是500文,咬咬牙干50天还是可以交税的。
奈何监工的夏校尉深惧北方雪国,非要修筑7丈高的大墙。雪国人善骑射,唯有城高池深,他才有安全感。
驻军另有要塞防守,不肯出力,这可苦了今年的欠税平民。
砌城的巨石沉重,稍有不慎滑落,擦之即伤,碰之即死。
义庄中死的都是夏校尉不知从何处抓来的砌城百姓,尸体暂时停放在此,日后统一安葬城外山坡之上。
城内民声载道,奈何夏校尉是张城主的远方侄儿,带一层亲,闹的再大张城主不说话,底下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玉峰踏入义庄,张校尉、看守衙役等人忙笑脸过来迎接:“白大侠远到而来,辛苦了辛苦了。”
白玉峰只顾低头查看尸体,问道:“仵作,尸体除了剑痕,可有其他伤痕?”
仵作道:“尸体身上没有拳脚中毒痕迹,致命伤就是这十五道剑痕,干净利落,连里面的内脏都一起切断了。”
张校尉见这省城来的名捕毫不理睬自己,心中略有不快,他低头看了一眼尸体,血肉模糊,内脏混成一团,忍不住暗暗咽了口泡沫。也不知道老舅平日里招惹了那路神仙,希望这什劳子大侠早日抓到凶手。满天神佛保佑,老舅平日做的龌蹉事都跟我无关啊。
白玉峰沉思良久,打量四周。突然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这些棺材里面都是什么人?”
张校尉忙答道:“都是些欠税的平民,在砌城时摔死的。”
“他们的家人呢?为何将尸体放在义庄?”
“这些人都是地痞流氓,没有家室。”
白玉峰冷冷看了一眼张校尉,似信非信。他抬指指向其中一个棺材:“这个棺材很新,你去掀开看看。”
张校尉暗自骂了一声娘,忙使唤其中一个衙役:“去,快去给大人把棺材打开!”
这些新棺都未钉钉,以便日后有人认尸。两个衙役快步上前,各自抬起棺材盖一头。
这个棺材很新啊?里面到底是谁?我记得最近城墙上并没有死人啊……张校尉看着两个衙役的动作,越想越慌,脑门出汗。
一种剧烈的危机感在内心弥漫,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
棺材里藏的会不会是凶手?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迅速发芽。张校尉眼见棺材盖正要被抬开,忙喊道:“不要!小……”
后面的话语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