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完全打开时,这个男人走了进来,却还是低着头。他背着身站在我前面,看到电梯钮亮着七楼的灯,便没有动作了,看来也是要去七楼。进了电梯后也没有收起折叠伞的柄,而是拎在手里随意的小幅度晃着,有水从伞尖上划落下来。今天并没有下雨,我有点好奇的看过去,却看到他身上的黑色防风运动外套上星星点点的落了很多小水珠,再朝下看过去,他的深棕色中筒工装靴上,像是趟过水一样,整个鞋面全是湿湿的。
估计是工作环境的问题吧,难不成这人是个开喷泉的?我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嘴角傻乎乎的扬了起来,却不想就在此时这个男人突然转过来低着头盯着我的脸。我有种被干坏事抓个现行的窘迫感,立马低下头去。还好这时候电梯已经停到了七楼,我赶紧匆匆走出电梯,将这个黑衣男甩到了身后。
出电梯走了没几步我就傻眼了,兴茂大厦虽然人气不旺,但也是新建没几年的写字楼,整体外观还算体面,可这七楼的走廊却像是十几年前老旧建筑楼里的环境一样,满地灰尘,上面零散有着一些脚印子,走廊两侧隔几步就堆着乱七八糟的纸箱,也看不出装着什么东西。走廊墙面上原先挂着的消防海报已经垂头搭脑的几乎要掉下来,更奇怪的是,走廊两侧的几间办公室的门全是紧闭着挂着锁的,门口也没有任何公司的标识。
我有些害怕了起来。那些求职被骗的相关新闻在我的脑海中像走马灯一样转了一圈又一圈。真蠢!明明觉得这个所谓的面试哪里都不对劲,我还跑来干嘛?
我不作他想,掉头就朝回走。却没想到电梯里的黑衣男此时已经走到的我身后来,我这一转身,差点与他撞个满怀。
“不好意思。”我头也不抬,继续朝电梯走着,一点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多留。
“是不是来面试的?”
我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过去,那个黑衣男也停在那里,他眉毛很黑还有点粗,此时正皱着眉头侧着身子回头看着我,手里的折叠伞还在荡来荡去,看起来有点凶。
“我问你,是不是来面试的?”
看我愣愣的没答话,黑衣男又开口了,语气里有些不耐烦的情绪。
“这里是档案局?”
我试探的问道。
黑衣男身子一转不在看我,头朝着走廊尽头的方向一扬:“这一层都是档案局,面试的办公室在最里面,跟我过来吧。”
我有点来火,看来他应该就是档案局的了。这什么单位啊,对待来面试的人员就这种态度?我默默的一个白眼翻过去,跟上了他。
走到走廊尽头,果然左手方向挨着消防通道的边上有一间办公室的双扇玻璃门是开着的,门口却没挂任何招牌。我跟在黑衣人身后走了进去,前厅和其他普通公司并没有什么区别的样子,深色的大理石砖地,摆着前台和电脑,另半侧是一组浅咖色小型沙发会客桌椅,桌椅后面是一扇磨砂玻璃隔断,想必里面是办公区。黑衣人轻车熟路的进了前厅,左右望望发现前台一个人影都没有,立时抬高音量喊了起来:“思思,思思!又哪里去了?”
话音还未落,玻璃隔断后面急匆匆地跑出一个姑娘来,待看清唤她的人是黑衣人,姑娘嗔怪的笑了:“贺子哥,你凶什么嘛。”
黑衣男扬起折叠伞朝我的方向一指:“又来个面试的,你安排。”说完便不在看我,把伞朝前台的伞桶里一丢,径直朝玻璃隔断后面去了。
我望向从隔断后面跑出来的姑娘,和我一米七的身高比起来,她实在可以用娇小玲珑四个字来形容。站在离我一米多远的距离,我都能看见她马尾上绑着的金色兔子头绳。不光头上顶着小兔子,这姑娘的浅黄色连帽卫衣的左胸上都印着一个小小的兔子头像。
一听说我是来面试的,姑娘马上颠颠的跳到我面前,我赶紧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丁则……”
“丁小姐!谢谢您能来!”这姑娘突然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吓得我愣在原地赶紧闭嘴。
“我是思思,给您打过电话的刘思思!”姑娘抬起头,细细的眼睛笑的十分讨人喜欢。我想起了短信的内容,想来就是面前这个小可爱给我发的。
“丁小姐,您这边请!还得麻烦您先填写一下您的基本信息!”
刘思思双手一鞠,朝着会客椅的方向。
“我带了个人简历……”这么没职业感的前台又兼人事,这家单位一定不正规,我现在只希望能尽量减少些呆在这的时间。
“那太好了!不过我们的基本信息表还是需要填一下的哦,没有多少内容,很快就能填完的!”
我只得跟着她的引导在会客桌前坐下了。很快刘思思从前台的抽屉里抽了一张纸出来,带着一支笔送到了我面前:“丁小姐,您请!我就在旁边,写完了您叫我就可以!”
我低头扫了眼表格,果然没多少内容,便开始动笔填了起来,可是越填越不对劲,怎么除了生日、籍贯、工作经历等基本信息外,资料表接下来的第一个附加问题就是让我想扔笔走人的一句:
请问您有生之年有没有杀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