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汀荑见林岂檀有所松动,立刻又道,“至于靳柏,颉恩虽与他有些走动,但那不过是旧时军营留下的情分,翯王遇刺实为不幸,可若是有人硬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涧之的头上,那才是真正的居心险恶啊皇上。”
“果真与覃贵妃说得一般无二,转眼推了个干干净净!”林岂檀冷笑,“你倒说说看,靳柏一个窦乌都统,他无端联手瑄国余孽刺杀伊人做什么?是打算加冠进爵,封妻荫子,还是包藏祸心,蓄意谋反?”
“皇上,覃贵妃这是无中生有,栽赃涧之!”元汀荑听闻林岂檀言语中明显向着顾流萤,眸中立刻浮起怨恨之色。
“栽赃?!”林岂檀怒道,“在宜樊品轩楼,覃贵妃身中剧毒几乎丧命,在筱安沉溪岭,伊人身负重伤九死一生,你和涧之可会用自己的性命为诱饵,付出如此凶险的代价去构陷他人?”
“皇上,覃贵妃诡计多端非常人可比,她处心积虑设下此局,正是为了离间皇上和太子之间的父子情分啊!”元汀荑嘶声道。
“闭嘴!”林岂檀怒喝,“虎毒不食子,覃贵妃一无争权夺利之心,二无觊觎后位之意,她为何要拿伊人的性命为饵,来栽赃陷害涧之!”
“覃贵妃多年来一枝独秀宠冠后宫,皇上还说她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她要的可不是母仪天下这么简单,皇上您忘了吗,您给了她一个儿子,单是这个儿子,就足以让她站上权力的巅峰。”元汀荑恨恨道。
“说来说去,还是担心子衍出类拔萃,抢了涧之的太子之位!朕今日就告诉你,涧之这太子之位保不保得住,在于他是否有能耐做太子,而不是朕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林岂檀说罢怒然甩袖离去。
“顾流萤……”元汀荑凤眸冒火,牙根几乎咬出血来。
从这日起,桐兮殿与凤忻殿的交锋正式放到了台面上,而朝堂内外也愈发纷繁复杂。其中最令人瞩目的,当属白天隽、白季青长跪在兵部大门外,自请前往窦乌押解靳柏归案一事。
兵部尚书宋域是个明白人,一看便知白家兄弟要对白羽阑遇劫、翯王遇刺之事追根究底,唯恐靳柏落入他人之手被灭了口,故而专程将此事禀报给了林岂檀。林岂檀正对太子府和元府极为恼火,又打算将白羽阑转赐给钟府,于是当即便应允了二人之请。
另一边,钟府内却是乱作一团。话说当日,钟诰阕的曾孙钟尚文因寄情白羽阑在外打伤了人,受到钟阁老家法重处,不料此后竟茶饭不思,以致有油尽灯枯之势。钟诰阕一筹莫展,遂请太医院蒋柏琛入府为钟尚文治病,却只得了“心病心药”四字的诊方。
钟诰阕的门生御史大夫谭堇和听闻此事,入府向钟诰阕透露晔帝林岂檀正为了白羽阑的流言烦心,而翯王与牧塬王庭长公主的梦中奇缘一事,也让林伊人与白羽阑的婚事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钟诰阕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谭堇和便建议钟诰阕,先托个人到后宫去探探覃贵妃顾流萤的口风。钟诰阕与后宫素无瓜葛,兜兜绕绕好容易寻着了兰妃刘榆歆的一个亲戚,这才得知顾流萤也在发愁林伊人执意要娶白羽阑一事。
原本钟诰阕还对白羽阑清白与否有所顾虑,如今听闻翯王坚称白羽阑白璧无瑕,不愿负其而求娶邻国公主,当下便定了心。
次日夜,钟诰阕亲自携带大礼拜访白府,将钟尚文属意白羽阑以致病危的事和盘托出。钟诰阕声称,只要白家兄弟点头,他便可奏请晔帝为钟尚文和白羽阑赐婚。白天隽、白季青听闻钟尚文病危,心知此事与那日林伊人、钟尚文私下会面有关,皆默不作声。钟诰阕以为二人不愿妹子嫁给病危的钟尚文,不免一番信誓旦旦,保证钟府今后必会善待白羽阑种种。
白家兄弟心中自是欢喜,表面却依旧踌躇,说要问过白羽阑才可答复钟诰阕。如此这般,待钟诰阕亲眼见白羽阑含羞点头,已是月上中天的丑时了。
五个时辰后,钟诰阕的奏请得到了林岂檀的首肯,而翯王府和钟府皆欲求娶兰茵公主,晔帝却为了给痴心人钟尚文续命,将兰茵公主改赐钟府的美谈也传为了一时佳话。
如此一来,关于白羽阑清白的流言不攻自破,当白天隽、白季青随着兵部差役策马离开筱安,二人多年来的郁郁失意已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