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像着隔着一层纱帘,看着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他对上她的眸,那双楚楚动人的眸子似乎会说话,千言万语,都在其中。
张宪放下笔,景昭起身走过来,看了一眼画,笑道,“大人的画,画的越发好了。”
宫女轻轻扇着扇子,等那画干了。景昭将画卷卷起了,递给张宪,“本宫觉得大人过去用的彩漆颜色浓厚些,今日这裙子画的清淡了些,还是烦请大人拿回去添几笔,明艳些的好......”
原来她是打算将这画送给他,但考虑到这画会流传到宫外,所以今日才带了面纱。
“是。”张宪低头接了那卷画。
张宪从袖子里拿出几年前初遇时,景昭给他解围的白扇,“公主曾让草民在这扇子上题字画,草民不知题些什么?”
宫女端着红漆托盘,笑盈盈的道,“公主,太子妃娘娘送了好东西来了。”
景昭看过去,只见是一个玻璃小瓶,瓶子里装着淡黄色的东西,正是木樨清露。宫女拿了一碗水来,舀了一小勺,果然是香的不得了,这东西有疏肝开胃之效。景昭笑起来,“皇嫂的手艺自然是好的。你替我多谢太子妃娘娘。”
景昭看向张宪,“大人就题清露两个字吧,湖上西风急暮蝉,夜来清露湿红莲。”为别莫辞金盏酒,不知重会是何年?
初遇时,东九巷里的满池荷花都是为她开的,棋社里的梅花也是为她开的,杏花斋里的美酒也是她的,仿佛那一方天地里所有的好都是她的。不知何时她在凌波台里也种了几株杏树,看着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张宪低头认真的作画,也许他也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才要将这画扇还与她了。他画的荷花越发的好了,许是已经画了好多次,今日在这扇面上才格外画的熟悉。不一会便画好了,荷叶田田,花意盎然。
张宪换了毛笔,用的是隶书,写了清露二字。一气呵成。宫女便接了扇子拿熏香熏起来。
张宪轻声道,“草民告退。”
景昭毫无意识的跑过去,她知道若是错过了这一步,可就是生生世世的错过了。
景昭扶着门框,“大人等等。”
避开了宫女,景昭闭上眼睛,“我们走吧!”
张宪提议先去灵山一避,两人决定就此从晋国私奔。但张宪先行了一步,提前打点。
晋国的莲花花期可真长,早秋时也还不曾凋谢。晚上离了宫,车马行了很久,才到了晋国京郊。第一次见到传说中晋国的莲花也是在这个时候,花香清雅而好闻。夜幕深深,她心里似乎有一点不安。
晨光熹微,天慢慢亮起来了,看得清路了,她就沿着一条小路往里走去,小路的尽头是一个亭子。她知道他来等过她,牌匾上的墨迹还没有干,可地上的血迹却干了。
她慌乱的看着牌匾上清露两个字,一个踉跄的扶住亭子的柱子,“张宪.......”
喉咙也喊嘶哑了,她再也没有等到他,而他死在越璃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