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李含骑马归来,“启禀王爷,前方五里处有一驿站,可供歇脚,我已定了两间客房。”
“好!过去看看!”河间王将刺透落叶的那支箭插回了箭篓之中,再此跨马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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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到了驿站,先是去了马厩。这河间王有一个习惯,就是对坐骑极为爱护,既是自己吃不饱饭,也要先将那马儿喂饱。
马厩之中,一人在那里为马儿梳理鬃毛,李含便将缰绳递了过去,“选上好草料,好好喂喂!”
却见那人头都不抬,嘀咕了一句,“草料只有一种,并无好劣之分。”
“哎!你这个人,我家主人骑的可是汗血宝马,岂是一般草料能够将就得了的?”
这李含说的不假,河间王的坐骑为先帝所赐,世间少有,这一日快马加鞭,紧赶行程,这宝马身上已经有了汗渍,好似风干了的鲜血一般,微微泛红。
要是常人听了“汗血宝马”几个字,就算是不惊奇,也要抬头看上几眼,不过此人倒是无动于衷,继续梳理那马鬃。
“哎!我跟你说话呢,怎么没有半点反应。”
只见这人抬起头来,依旧耷拉着眼皮,“城郊驿站偏僻,并无上等草料。”说完之后,拿起腰间酒壶,朝着嘴里灌了一口。
“若无上等草料,怎能配得起我家主人的宝马?”
“既是宝马,就应有异于寻常马匹的本事,即便饿着也不会影响体力,如果仅是因为宝马的名号,就让它温屋暖房,吃得也更为精致,那哪里还叫宝马,当成宠物圈养罢了。”喂马之人并不理会李含之言,不紧不慢地说道。
眼见着李含就要发火,司马颙上前阻拦了他,“阁下说话,十分在理,本就是战马一批,怎可娇生惯养。”
这人方才接过了缰绳,想将两匹马引向一边,谁料那汗血宝马扬起前蹄,咆哮了一番,眼见着腰间酒壶要被踢飞落地,却见这人用脚勾起,轻提一下,酒壶刹那间飞向空中,又顺势落下,固定酒壶的钩子不偏不歪,又挂在了腰带之上。
虽说酒壶的盖子已经掉落在地,壶中之酒却未洒落半滴。
那河间王眼见着这一过程,不由得十分惊叹,拍掌赞叹起来,“阁下真是好身手,如若阁下不嫌弃,一起小酌一盅可否。”
那人见河间王锦缎袍服,身着一狐狸毛披风,腰挂玉佩,漆纱笼冠,气质脱俗,觉得眼前之人并非寻常人士,“粗人一个,不配与阁下对饮。”
“阁下身手不凡,我等十分佩服,刚才言语之中多有生硬,还望阁下不要介怀。”
看着眼前之人,虽说是富贵之身,举止之中却多显谦让,想来不是庸俗之辈,若是自己过于在意,倒是无理了,于是喂马之人便回了礼,说了句,“悉听尊便!”
河间王知道对方同意了自己的邀请,十分兴奋,继续说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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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河间王司马颙:八王之一,晋武帝司马炎的堂兄弟,西晋宗室。
注2:李含,字世容,晋朝陇西狄道人,西晋官员,系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