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余曼喝着牛奶站在阳台向下望去:“今天‘宝哥哥’还没有来。”她好奇。
“‘宝哥哥’再也不会来了。”我淡淡笑,喝了口牛奶,抓了片吐司准备离开。
“分手了?”她说得淡淡。
“你信不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扯淡。”
我呵呵笑,跟她告别之后开门离开,从今天起我将一个人骑车上学。
我走进教室,桂大勇用手撑着脑袋看着我:“从来都是你和‘宝哥哥’一起进来的,如今少了一个真的不习惯。”
他人如是,何况是我。
我将自己的英文作业扔给他:“只给你5分钟时间抄写。”
桂大勇即刻收口,开始奋笔疾书。
今日最后一堂是数学课,不出意外又留堂。
“我真想扔他出门。”下课后,桂大勇愤愤。
“好了,别这样,我们次次测试年级倒数,他瞧见我们也恨之入骨。”我安慰他,“请你吃碗拉面如何?”
“牛肉双份,加倍香菜。”他要求。
“当然没有问题。”我淡笑。
我们到达拉面店,外头加的餐桌坐满了人,里头却空荡荡,好生奇怪。
我进去点单,老板很不耐烦:“出去,出去,出去,惹了这么些人来,今天又不能做生意了。”我和桂大勇被轰了出来,他匆匆关门上锁。
“喂,我们是来消费的好吗?有钱还不赚。”桂大勇生气,朝着上锁的大门叫嚷。
“你看看。”我拍拍他肩膀,要他环顾四周。外头坐着清一色的男生,吸烟,喝酒,聊天,就是没有人吃面。
“这是在聚会,”桂大勇对我耳语,“还是等人?我怎么觉得有些阴森恐怖。”
是,这种感觉我也有。
“下课了,就早些回家,别在外头晃荡。”
我转身,从黑暗里走出一个人来,我记得他,那个机车男。
“晖哥好。”
“晖哥,你来了。”
……
坐着的男生陆陆续续起立招呼,难道他就是晖哥,萧雯跟我提起过的这个人。
今晚,恐怕又是帮派斗争。
“你是谁?管我们回不回,这又不是你的地盘?”桂大勇不识趣。
“他是谁?你男友?”机车男走到我面前,“好吧,随便是谁,劝你们早点回家总是好的,你说是不是?林颦颦。”
“他认识你?”桂大勇震惊。
他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是,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回家了。”我欲拉着桂大勇离开,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对手已经到达,机车男推我们去了角落。
“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命令,之后转身投入争斗。
我们躲在一边,看他们相争,桂大勇蜷在我身后发抖:“哇靠,他们还带刀的。”
我也在打寒战,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瞧见斗殴,不是在荧屏,而是活生生的流血倒地。
对方有个家伙发现了我们,于是抄起啤酒瓶冲了过来。桂大勇大喊救命,我撂倒对方,并让他快些逃跑。
“你怎么还在这里?”机车男跑过来帮我,嘴角渗着鲜血。
“是他惹上来的。”我解释。
对方又有救兵过来,他们寡不敌众,机车男命令自己的兄弟们撤退,并拉着我朝黑暗里跑。
机车男拉着我一路狂奔。
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奔跑过,是的,我很害怕,但是这种惊险刺激这辈子能经历一次也无妨。
我们跑了许久,确定对方没法子跟上来,才缓缓停下步履。
“见鬼,没想到他们带了这么多人来。”机车男气喘吁吁。
我靠在路边的树干上,努力调整呼吸。
“嘿,死里逃生了。”我笑出声。
他见我笑,不置可否,只好摇摇头,也跟着笑起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笑了良久,我说,“你至少应该告诉我姓名,毕竟我们刚刚同生共死过。”
“刘志晖。”他回答。
“很高兴认识你,刘志晖。”我伸出右手。
“我是混混,不学无术。”他迟疑,“你愿意和我这种人做朋友?”
“刚刚我也揍了他们。”我说。
刘志晖微微笑,伸出右手与我轻轻击一掌。
我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
我回到家,赵方明正坐在客厅敲打键盘。
“你在工作?”我问他之后换上拖鞋进门。
“是,还有一点没有完成。”他没有看我。
“余曼呢?”我放下书包,冲了两杯热可可。
“好姐妹过生日,估计今晚都不会回来。”他回答。
我将一杯热可可放到他跟前,赵方明抬头道谢。
“不客气。”我坐到他对面。
“颦颦,你的脸……”他蹙眉,伸手摸我眼角,“怎么在流血?”
“流血?哦,可能是刚刚下车时,撞到了哪里刮了一下,不碍事。”我对他撒谎。
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在外头跟人打群架。
赵方明取来了医药箱。
“不用这么麻烦,过几天就会好。”我说。
“女孩子应该最在意自己的脸蛋,好好的皮肤上头有块疤痕怎么可能舒服。”他替我消毒上药,动作轻柔缓慢。我从没有这么近瞧过赵方明的脸。
“你睫毛好长。”我说。
他没有应声。
“鼻子也很挺。”我伸手摸他的鼻梁。
“好了,快坐好。”他命令。
“好吧。”我只好放下手,坐好。
我们四目相对,赵方明立刻推开我:“你自己擦。”他将消毒棉签扔到我手里,自己回到了座位,敲起了键盘。
“是你非要给我上药的。”我觉得委屈。
“我现在需要工作,你自己上药。”他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只好取出镜子,自己乖乖上药。谁说女人心,海底针了,面前的赵方明也莫名其妙到让人看不懂。
第二天放学,刘志晖竟在校门口等我。
“他……他来做什么?”桂大勇愕然,“难不成来找我们麻烦?”
我笑笑,上去跟他打招呼。
“志晖,给你介绍我的朋友桂大勇。”我拉大勇上前。
“嗨,大勇。”志晖抱着头盔,向大勇微笑。
“你们……”大勇不明。
“我们是朋友,大勇。”我笑着对他说。
刘志晖把他怀里的头盔扔到我手里:“来,上车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微笑坐到他后座。
“嗨,颦颦,你就不怕他把你卖了?”桂大勇轻声对我说。
“快点记住他的车牌,若我明日不出现在学校,立刻报警。”我笑笑。
志晖也戴上头盔发动引擎,我挥手向大勇再见。
我不惧怕他,他才没有坏到极点。
刘志晖会带我看到别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或许在林颦颦的世界里永不会出现。
志晖带我来到佘山天主教堂。
“你带我来朝圣?”我先下车,将头盔扔给他,转身仰望面前的佑圣母大殿堂问他。
“我这样的人是不该由上帝庇佑的。”刘志晖停好车,走到我身后,淡淡地说。
“这事你说了不算,上帝说了才算。”我笑笑。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问他,“观赏建筑物?”
“要不要回去再写份观后感?”他也开玩笑,幽默道。
“求求你别这样。”我佯装求饶。
他又笑了。
刘志晖眺望远方,贪婪地深呼一口气。
“这里空气真好。”他感叹。
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我也爱这里的风景。
有只灰色的小野猫走到志晖脚跟前。
“咦,你来了。”他蹲下,食指挠挠野猫的下巴。
“你饲养的?”我也蹲了下来,摸摸它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