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余淮相视一笑,都松了一口气。
最后只是一段简陋的音乐和几幕简陋的图画,字幕结束之后,画面又回到了一开始。
终于圆了小时候的一个心愿。
“小爷说陪你打到最后,就一定做得到。”他得意地扬眉,然后又慢慢地垂下眼睛,笑了。
“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他说。
No.340
已经十二点半了。
我关掉了电视,客厅没开灯,忽然一下我们两个人同时陷入黑暗。只有远处工作台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传递过来些微银色光芒,让我刚好能看清他的侧脸。
他的左手臂靠我那样近。不是所有的温度都需要靠接触来传播。只要他在我附近,我就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像一只温柔的野兽,潜伏在月光里。
我忽然扑上去,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吻住了他。他的眉眼离我那样近,我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吻一个人,我只知道我很想亲他,我很想念他,我至今还是喜欢他。
余淮只是愣了一刹那,就闭上了眼睛,用一只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紧紧地、紧紧地推向他自己。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地需要一个人的怀抱和体温。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微弱光线中的一切归于黑暗。
却在下一秒钟,被他狠狠地推开。
No.341
“你别这样,耿耿。我不是来乘人之危的。”
他说得很慢,很费力。
我再次冲过去要掀起他的袖子,他立刻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按住了。
“我已经看到了,”我说,“文身。”
余淮低着头不说话。
“你是在高考那年夏天文上去的吧?”
他还是不说话。
“我的那些信、短消息和电话,其实你都收到了,对不对?我理解的,我要是你,我也不希望见到任何人。你没陪我对答案,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没有怪过你。可是后来,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呢?你……”我深吸一口气,眼泪却一直在打转。
“余淮,你不喜欢我吗?”
余淮忽然抬起头看我,眼神锐利而冰冷。
“文身只是想给自己带来一点儿好运气。这能代表什么吗?我为什么要找你?”
我愣住了。
“我没觉得自己哪儿对不起你,”他忽然站起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太晚了,我得走了,后天我就回美国了,走之前就不再单独跟你道别了。你保重。”
余淮急急地站起身,转身就要走,被我死死地攥住了手腕。
他转过头看我,泪水汹涌,像是情绪崩盘,下一秒钟就要万劫不复。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是天之骄子,虽然晚了一年,可还是得到了你当初想要的一切。你要去清华,要去美利坚,你成功了,失败的是我,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你高考前说过有话要对我讲的,”这样的关头,我说起这句话竟然还会感到不好意思,二十六岁的女人提高考,“那是你欠我的,你应该告诉我。”
“我不记得了,”余淮说,“我们以前就没可能,以后更没可能。”
No.342
余淮走了后,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依然没有开灯。
我想,我是不应该后悔的。
现在的我想要的,当年的我想知道的,我已经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包括臭不要脸地去强吻,包括拉着他的手追问……至少我知道了现在我们没可能,也知道了当年他并没有话和我说。
十九岁的耿耿和二十六岁的耿耿都应该知足。
那么,我到底在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