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8点钟天才亮。
天亮之前,干戈和三个女孩睡进了帐篷,老猫在越野车上看守蒋新华。令狐山睡在了吉普上。他是类人领袖,不可能跟干戈和三个女孩挤一顶帐篷,也不可能亲自当看守。
干戈转过身来,怒吼了一声:“老猫!”
老猫紧张地看了看干戈,低下头去。
干戈说:“你昨天不是看着他吗?”
老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太累了,睡着了,他就……”
干戈只说了一个字:“行。”然后他喊起来:“赵吉鹏!”
赵吉鹏最后一个走出了帐篷,她问:“什么事儿?”
干戈说:“老蒋跑了,你来问老猫,他到底干了什么。”
赵吉鹏走过了,一下就捧住了老猫的脸,她直视着老猫的眼睛,说:“宝贝儿,跟姐姐说实话。”
老猫的脸一下就红了,他转过头去不看赵吉鹏,赵吉鹏把他的脸扳了回来,老猫的眼珠躲躲闪闪,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跳动起来。他说:“我……我睡着了……”
赵吉鹏轻轻吹了一下老猫的眼睛,妩媚地说:“是吗?”
老猫一下泄了气:“是我放的!”
赵吉鹏不急不躁:“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老猫憋了半天才说:“只怪我把他的胶带揭下来了……”
……
老猫并没有睡。
他知道,整个团队的安危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干戈让他守夜,绝对是信任。
不知道什么时候,蒋新华醒了,他艰难地坐起来,蹭了蹭老猫,老猫看了看他,他朝上扬了扬嘴,示意老猫帮他把胶带撕掉。
老猫没理他。
他又蹭了蹭老猫,呜呜咿咿地想说什么,表情十分急切。
老猫终于没忍住,把胶带撕了下来,然后冷冷地说:“你要干什么?”
蒋新华摸了摸嘴,然后严肃地说:“孩子,你杀人了!他还是你最亲近的人!”
蒋新华说的是销售。
老猫说:“那是他该死!谁让他动赵吉鹏了!“
蒋新华说:“我也动赵吉鹏了,你难道还想杀了我吗?”
老猫闷闷地说:“我不会杀你。”
蒋新华来劲了:“来啊,你杀我啊……”
老猫瞪着他,一动不动。
蒋新华的口气平和下来:“我知道你不忍心动手,没办法,这就是父子!当时在桃花源,你对我那么仇恨,我还是想救你,这就是亲情,谁也摆脱不了……”
老猫把脸转向了车窗外。
蒋新华继续说:“你个没良心的孩子!你销售叔叔难道对你不好吗?当初他还给你熬过粥呢!”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竟然湿了:“如果你把我当爸爸,他就是你大伯,你打死了你大伯,我就当那是一时冲动,不怪你,但是你想想,他不可怜吗?这辈子无儿无女,死在罗布泊上,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老猫听出了弦外之音,说:“你绕来绕去,不就想让我放了你吗?”
蒋新华摇了摇头:“就算你放了我,我能去哪儿?假工作站已经没人了,桃花源现在是一群乌合之众,见了我肯定杀了我……我走投无路喽!”
老猫死死盯着他,试图判断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蒋新华又说:“你蒋叔作恶多端,肯定活不长了,也没别的念想了,只想去给你大伯烧点纸,等到了九泉之下,见到他了也有个交代……”
老猫说:“可是,我要是放了你,谁带干戈去找原族的老巢?”
蒋新华说:“傻孩子,我哪知道原族老巢在哪儿啊?我骗他们呢!如果我不骗他们,能活到现在吗?”
老猫有些犹豫了。
蒋新华接着说:“你让我走吧,以后,咱爷俩就看缘分了,不管能不能再遇到,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儿子!”
说到这里,蒋新华嚎啕大哭,不过他尽力压制着,担心被外面的人听见。听起来着实可怜。
老猫的眼睛也湿了,他伸出手去,几下就解开了蒋新华身上的绳子。
蒋新华并不急着离开,他擦干了眼泪,抓住了老猫的双手,轻轻地说:“我这一去很可能活不下来,等我死了,你要记着给我烧点纸,你不烧也就没人烧了……”
老猫哭得稀里哗啦。
……
干戈听完,沉默了。
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半天,干戈才说话:“自从你说你撕下了他的胶带,我就知道完了。”
令狐山说:“现在怎么办?”
面对一个19岁的孩子,干戈能怎么办呢?他说:“蒋新华说他不知道轵邑在哪儿,我估计是真的。走吧,按照原计划。”
沈小题突然问:“老猫,你不是拿出来一个弩吗?”
老猫沮丧地说:“没拿箭。”
……
干戈驾驶吉普走在前面。
老猫驾驶越野车跟在后面。赵吉鹏在老猫的车上,其他人都在干戈的车上。
他们奔赴令狐山的基地。
令狐山坐在副驾上带路。
干戈转头问他:“你有多少人?”
令狐山说:“48个。”
干戈吃了一惊:“你们只有48个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