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题想了想,突然说:“万一……太阳是假的呢?”
干戈看了她一眼:“你也发烧了?”
沈小题说:“在罗布泊,连楼兰遗址都会移动,太阳为什么不可能是假象?”
干戈警惕地看了看那颗太阳,被刺得眼一花,终于把车速慢下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沈小题轻轻说了声:“青年。”
干戈说:“嗯?”
沈小题开始不正经了:“你的……身材不错。”
干戈只说了一个字:“滚。”
接下来,干戈抛出了一个问题——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把自己最贴身的旅行包丢掉呢?
被抢了?
如果真是这样,旅行包应该在匪徒手上,不会被扔在荒漠上。
沈小题轻声说:“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
干戈问:“什么可能?”
沈小题说:“被抢的不是物品,而是人。”
干戈的头皮麻了一下。就是说,那个叫赵吉鹏的女孩在罗布泊被劫持了。在这样一个资源匮乏的地方,劫持者竟然不要手机,不要衣物,不要防晒霜,不要水,不要钱……他们只要人!
为什么?
沈小题打开手机备忘录,也是这么写的:罗布泊上人抢人,为什么?
她看到了另一个备忘录,那是她写的遗书,她可不只在纸上写了下来。
沈小题删除了遗书,又写了一行字——不管他们什么目的,只要有人就好……
干戈突然叫起来:“我操……不可能啊!”
沈小题一抬头,就看见远处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座佛塔!
干戈说:“我们怎么绕到楼兰遗址来了……”
沈小题的眼睛也直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干戈把车开过去,直到无法行车的雅丹地段才停下来,下了车。沈小题也要下车,干戈制止了她:“你坐在这儿,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沈小题就没有动弹。
干戈一个人朝着佛塔慢慢靠近过去。
果然,他看到了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楼兰古城遗址。它似乎比干戈上次看见它的时候更加残蚀,也更加苍老。看着这块牌子,干戈心中一阵酸楚,半个多月的时间,竟然恍如隔世。
他离开石碑,爬到废墟内,四处找了找,烟头、车辙印、生活垃圾……什么都没有,只有软软的黄沙,上面印着风的波纹。调皮的小题,从不说脏话的夏邦邦,一心傍上夏邦邦的钟离彩,内心莫测的赵军,私藏鹦鹉的谷未素,官腔官调的徐则达,张嘴代购闭嘴代购的Cassie,半路加入团队的朴诗玄,还有插在沙漠里的木牌,上面写着:一把刀,来耕田。四滴水,来浇灌。两把刀,两块田,八滴水,不孤单……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只在梦中存在过。
干戈卷了两根烟,掰断成四截,他点上其中一截,插在了沙子上,嘴里念念叨叨地说:“这根烟祭富三儿。兄弟,你在那边再找个保镖吧,不要再用赵军了,你是个好人,那家伙是个坏人,好人一定被坏人欺负。”
他又点上了一截烟,放进嘴里,狠狠吸了几口,然后才插在沙子上:“赵军,你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打一架,估计你得等个三五十年,放心,老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又点上第三截烟,插在沙子上,说:“大美女,你在那边好好照顾富三儿,他耳根子软,天长日久,你俩肯定有戏。嗯,是我说的。”
接着,他点上最后一截烟,犹豫起来:“我该不该给你点根烟呢?你肯定没死,我等你回来,然后我们去凯里……”
说完,他还是把那截烟插在了沙子上。
四截烟头袅袅冒出青烟,似乎在沟通着两个世界。一阵风吹过来,那几缕青烟顿时散了形状。
干戈的头发被吹乱了,他甩了一下,刘海垂下来,有几根挂在了眼前,他揉了揉眼睛,湿的。
突然,背后传来“嘭”一声巨响,接着就听见玻璃“哗哗”散落。干戈猛地转过身,吉普车在几百米之外,但他还是一眼看见车窗被砸碎了,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沈小题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