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王国的小东西,格兰妮拉。”那人说道。
下过雪后的小镇纯白无暇,纯白是一种富有许多含义的颜色,纯真、光明、纯粹……以及,掩饰一切的空茫。掩饰了包括人影、血和人的情绪——于是这一位雪中的旅人身影孤立,轮廓模糊,即使菲特奈想要费力看清,最终却力不从心。
“格兰妮拉能被种植在异乡的土壤吗?”菲特奈的声音轻飘飘的,“我记得,格兰妮拉这种花是路德王国格兰妮拉郡的特产,而且无法被移植到其他的任何地方……”
克里斯一眼认出了格兰妮拉,让菲特奈想起了那一个有趣的格兰妮拉郡。
“我的家乡在格兰妮拉,”旅人说,“何况只要用点特殊的法术,还是能够保存起来的——你看。”
说着,旅人从自己脏兮兮的破斗篷下拿出了一个盒子——木盒表面十分光滑,由于经常被人握在手里而导致。
旅人的手上带着起了毛的深灰色手套,手指露出的指尖部分有大小不一的刻痕。他缓缓揭开木盒的盖子——里面躺着一朵“花”——十分普通的花,事实上更像是草。
本来格兰妮拉是一个充满少女气息的名字。
“它很普通。”菲特奈由衷地道。
“确实,然而对深藏着回忆的人而言,这会是一样十分有意义的东西。”旅人说。
纪念意义是一项很令人深思的东西,没人知道它到底价值多少,可多可少。
“我不来自格兰妮拉,这样东西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价值。”菲特奈说道。
“既然如此,就将它交给可能需要它的人吧。”旅人说道,“比如,莱特塔·乌兹尔德。”
他果然认识莱特塔?
菲特奈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却没有收下它。
“可是莱特塔教授已经不需要它了。”菲特奈拒绝了他,“维持着这样的样子不是真正地活着——允许我的失礼,将它丢掉吧。”
旅人的动作一僵,菲特奈不再看他,转身朝着星辉的方向走去,脚印留在白雪中,留给旅人的身影逐渐模糊。
“洛奈,我还以为你要将它带给那位姐姐呢。”弃看着那位人,最后走向了菲特奈。
“以前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关于格兰妮拉的乌兹尔德家族。”菲特奈行走在雪地上,整个世界十分地安静,外出的人裹着厚厚的斗篷,彼此不认识,各自沉默,“乌兹尔德伯爵平时喜欢种植花草,种植之余会自己栽培新的花样,最后他种出了一种名为格兰妮拉的花,可惜那却不是特别漂亮的东西。
“不过它却是乌兹尔德家族的标志,象征着乌兹尔德的荣耀,如同威兹德姆家族的黑雀。
“可惜格兰妮拉无法离开那片领土存活很长的时间,就像是,脱离了乌兹尔德家族的拥有乌兹尔德血脉之人无法再获得属于家族的归属感,终将死于家族之外的预言——这种寓意更像是警告而不是庇护。
“带着格兰妮拉来到这里的莱特塔·乌兹尔德,应当是是被家族所放弃的人。”
菲特奈的声音很轻,话语里没有强烈的情绪,反倒像是在平铺直叙一个乏味的故事。
“大姐姐生活得很自在呢。”弃说道。
“确实如此,她的脸上看不到对过去的怀念,哪怕还带着格兰妮拉、用着乌兹尓德这个姓氏——是一个范例不是么?我即将也要像她一样面对这一切。”菲特奈呼出一口气。
她花了三天时间想起了有关乌兹尔德的一切——那一位莱特塔教授仍然坚持着使用乌兹尔德的姓氏,与自己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