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观又一次遭受了严峻考验。最熟悉的场景就是姜鹭闲一面在太子面前柔柔弱弱,温良无害,转过头来就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叫人忍无可忍。所以想来,这个表象的东西都不可信,你绝对不能知道琴泣的哪一面才是真的,就比如你不能说姜鹭闲在太子面前时装的,因为她在太子面前可以一辈子那样柔弱温良,因为太子值得她去柔弱温良。她也可以在我面前,前提是采采还一直活着的话,她也会一直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因为她对我的恨,也值得她这么做。所以也就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主要是你在她心里的位置是什么,她才能给你相应的表现。
据说琴泣也是官家女儿,自小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有才女之谓。五岁那年开春,随其父在任上。父亲看到万物向欣,柳条抽芽,心有所悟,遂吟诵道:“好木生门下,绦绦入陇中”,彼时的琴泣,正蹲身在地上看蚂蚁搬家,头都没抬,接口吟到“弱枝多被折,身殁负东风”这两句一出,其父大骇,认为此女天分虽高,却恐福薄,有早夭之相。琴泣果然福薄,未成年,父亲便因卷入当年轰动一时的科举漏题案,被人诬陷,被磨折两年后病死狱中。琴泣和母亲生活无以为继,无奈入了乐籍,成了一名清倌儿。
果然是出生在官府的孩子,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
话说,我在琴泣面前,什么都不是,或者是个什么。也许太子给她讲了,我当时形象高大,为了驽马少伤人,不伤人,做了一件见义勇为的事情,太子的表扬,感染了琴泣,于是值得琴泣在我面前,给我一个微笑。
“你这画画的真好。”
“是么”一点也不激动的声音,彷佛是这种表扬听惯了,无所谓了,何况还是在我这么一个貌似什么都不懂的非文艺女青年面前。
我也不以为忤,沈家父亲那么大官,在她面前不也唯唯诺诺,何况我呢。只是我现在担心一件事,就是她不是青楼女子吗?难道我现在在青楼?想到这里,我肚子里响一阵弱弱地悲鸣,这太影响我的名声了……
“太子说,你被伤的不轻,若是方便,你就在这里休息几天吧。”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当然愿意,只要这里不是青楼。可是,我怎么也不敢问她这里是不是青楼。
“谢谢姐姐,我还是回去吧,娘该喊我吃晚饭了。”看着外面渐晚的天色,我说。
“小姑娘,这是天快亮了……”
天,我在这里躺了一夜?
这可怎么办才好,夜不归宿……我都能想到沈府娘悲怆的神色和两个丫鬟身上被打的斑斑血迹了。
我回去怎么给娘解释?人家小慎安安静静做了八年的太子弃妃,被我一附身,立马春心萌动,和什么人私奔了!娘以后在京城的贵妇中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我怎么对得起小慎的身子娘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