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闪过一丝焦虑,仍是惴惴不得安宁,哽咽:“他爸爸得罪不起,会影响你的事业的,我不能……”
“我不一定要成为知名画家,我们可以做经纪公司,历史上哪个画家不是死后成名,我不在乎,总会有人欣赏我的作品的。”张青遥心里清楚,如果他不努力争取,才会给一生留下遗憾。
思考良久,童鸽还是不能拿定主意,她将张青遥推出门外:“你给我时间好好想想,或许我能争取和平解决,但万一……”
童鸽说不下去了,就把门紧紧关上了,任凭孙妍芝在里头一个劲埋怨着她。
不像孙妍芝看到的这样,童鸽只是不信任这个社会,她不相信做出选择后能杜绝一切不好的可能。如果她轻易做出决定,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决定不会送更多的人上绝境。
自己所爱的张青遥的人生,为自己辞职出来的张丽的人生,一向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孙妍芝的人生……童鸽哭笑不得,她下不了这个赌注。
“我等你答应我,然后我们一起去北京!也带上阿芝!”张青遥用尽全身力气隔着防盗门声嘶力竭吼出。
孙妍芝内心波涛汹涌,却努力忍住不任其肆意发泄:“鸽子,我们去北京吧……你为什么总要害怕未必会发生的事呢!”
泄尽全身的勇气,童鸽跌坐在地毯上,泪眼涟涟,不住地摇头。未知的可能,才可怕呢。
她的人生何曾自主过,也便逐渐地,变成无法自信起来,一直被生活推着往前走,她不敢自己去做任何选择,万一错了呢。
阴谋丛生的暗处,嘈杂却又如鬼魅般安静的KTV包房里,一个男人正在斥责另一个。
“我当初只叫你绑架他们就好,为什么非要弄出人命!”
“他们留不得,绑架本就是重罪,岂可留活口,你这时候扮什么猫哭耗子。”
“好……行……我不跟你计较,但请你永远从我眼前消失,钱到时我会如约打进你澳洲银行户头里。”
“哼哼,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保准叫你不得安宁,你知道我是有案底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短暂的会晤不欢而散,各自暗忖的肚肠,双方都无法获得宁静,亡命的人只擅长孤注一掷。
本以为看似渺茫但总会迎来希望,没成想,世事的发展往往不给人留一丝光辉。自己越想要努力留下的,陈晔霖却发现到头来越无能为力。
家族的基业当真要毁在自己的手里了,穷途末路大不了拼到最后一口气,可是弋川要怎么办?陈晔霖时刻铭记着当初许诺要给弋川一生幸福的誓言。
直到张宋如把一个个催收债务的文件递到自己眼前的时候,陈晔霖才嗅到绝望的气味。
回到家吃饭时,弋川无精打采地扒拉着盘子里的青菜,嘟囔着不满:“怎么又是素的,一个星期了,一块肉都没见着,我想吃披萨……”
对上弋川灵动的大眼睛,仿若回到最初相识的模样,陈晔霖多不忍哪,如今连满足弋川的胃口都难以做到了,他更不想她与自己一同承担即将面临的债务危机。
简单的生物会误以为得不到满足是受到的惩罚,弋川自认为是连日来冷落了陈晔霖,于是凑到他旁边,跟他咬了句耳朵:“跟我上来。”
满腹心事却还是随弋川的牵扯上了楼,陈晔霖被弋川推倒在床上,随后被弋川扑在身上。
一点都不专业的亲吻细密地落在陈晔霖脸上,弋川双手忙乱地扒拉着陈晔霖的衣物。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似乎总能撩拨起陈晔霖欲火,他反身将她钳制在身下,心想一时用她来浇熄烦恼也好。
“你别总是苦着一张脸了,我答应跟你生孩子好不好,但是等你开心了,带我去吃披萨去吃肯德基好不好!”弋川整个人挂在陈晔霖身上,扬着张愚蠢天真的笑脸。
用欢爱来换取想要的食物吗?陈晔霖浑身生起一股可怕的寒意,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推开她。
这还是当初那个纯真可爱的小狐狸吗?陈晔霖多怕她会变成跟那些物质化的女人一样,一样的轻贱自己。
虽然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弋川敏感地看到了陈晔霖眼里的嫌隙,一股羞耻感涌上来,她胆战心惊地坐起来,拉好了自己的衣服。
“打扰了,我也不喜欢这样,我以为能让你高兴一点儿的,我以为你很想要个孩子,我以为我让你不高兴了……”弋川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满腹愁绪浮上心头,陈晔霖死死掐住弋川的双肩,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现在不要了,你给我记住,我不要你有我的孩子。”说完,他撇下她就把自己锁进了书房。
被如此对待,好不容易提起勇气的弋川再次感到屈辱,人类的妻子,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做好了。想着陈晔霖刚回家时日日巴望着跟自己缠绵,相对于此刻的冷漠,弋川很自然将此解读为厌弃。
我恐怕连安稳的生活都给不了你,又如何养育得了一个孩子,我不要你跟我受苦,陈晔霖一直在思量着悬崖下的生路。
对楼下的饭菜再也提不起一丝兴趣,弋川自己缩在房间的角落,默默垂泪:我现在一点能力都没有,读不到你内心的想法,不知道你为何总是愁眉不展,可就算知道又怎样,我没有法力也帮不了你,为了让你高兴,我都觉得自己好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