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不知道,太子宫不知道,帝后也不知道。
可这一世,她既然知道了,便绝不会放任不管,让萧译和成贵妃,坐享这渔翁之利了。
那时,她曾疑惑过。
幸氏作为萧译这个备受帝宠的太孙乳母,上下口碑极好,在宫里也是人人羡慕巴结的份,且幸氏又有一副好容貌,因着保养的好,三十来岁的人瞧着还像是二十几的新妇。凭着这身份和容貌,作为寡妇的幸氏如何寻不到个好的二嫁?
便是上门的,也该踏破门槛才对。
幸氏又怎会看得上一个魏安?
虽说魏安在内侍监里也是出了名的姿仪好,可到底不是个完整的男人。
因而只需稍稍思虑一下,便知幸氏看中的不会是魏安这个人,而是魏安手中的权罢了。
而他们之间的对食关系,无关风月,无关男女之情,更像是一个变相的同盟关系。
幸氏很清楚,作为萧译的乳母,在萧译成家前,她尚且可以在太孙宫里暂时代管后宅事务,得意风光,可一旦萧译成家,太孙妃入宫,以着元皇后的考虑,必会赐下一所宅子,以金银钱帛将她打发出去养老。
幸氏在别人艳羡奉承的目光过了这么多年,早已将宫廷内的尔虞我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里肯将一切化为烟云。
她想要的不仅仅是钱财富贵,还有权力,诰命,和永远站在高处接受旁人仰视的地位。
可惜,在东宫有精明强干的元皇后,有身份尊贵的太子和太子妃,太孙又是皇帝预定的天子,她无论如何讨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起不得什么作用,如此,她那些心思便永远无法实现,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魏安身上,而那时,魏安又早已与长春宫搭上了线。
恰恰好,
幸氏,求的是敬圣夫人这个一品外命妇的封号。
成贵妃与萧衍,求的是帝位。
正好一拍即合。
萧衍的夺位之路,最大的障碍莫过于萧译,因而幸氏兵行险招,宁愿放下东宫的平安富贵,也要赌上一把,为自己挣得一个从龙之功。
没有人知道,幸氏每日给萧译的饮食里添加了不可察觉的小剂量药物,令萧译患上了眼疾,因不治失明。
只可惜,幸氏是聪明,却也反被聪明误。
她只眼睁睁看到了自己的从龙之功,却从未想过,萧衍登基,而她无半点社稷之功,萧衍凭何予她这个太孙乳母以这般一等的命妇封号,这岂非是在向世人昭示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要知道,萧译若非生了眼疾,萧衍这个帝位本该是属于皇太孙萧译的。
最终,她没有等到“敬圣夫人”的册封旨意,等到的,只是谋害皇孙,凌迟处死的圣旨。
直到她上了刑场,人已被灌哑,只能带着满怀的愤怒,生生被一片一片割下,足足剐下一百二十七刀而死。
可见,聪明了一世的人,被权势利益蒙了心,也会糊涂一时。
在那一抹身影转至花影时,少女的声音陡然平淡的响起。
“幸嬷嬷看起来实在是朴素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