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晓健见此情形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你们都是文化人儿,我说不过你们,你们要啷个就啷个嘛,反正我是家里最没有地位的了,你们就欺负我一个人算了。”
听见自己舅舅开始说着这样小孩子一样的话来,邢有粮便知道舅舅没什么大碍,从自己的房间里把粮食都拿了出来,李丽莲则和彭芳两口子则带着这些麦子来到了张家,并从仓库里抬出了磨面粉的机器。
清枫谷的院子里,卢书记组织起还有力气干活的几个小伙子开始在院子里搭灶起火,准备磨刀切肉。姜校长则拉着几个大婶和小姑娘去了山坡下的枫树林掐陆商的叶子来作菜。还好的是这陆商就算被掐了叶子也不会死,所以平时村里的人也会来掐叶子吃,而很少会直接将陆商给整颗挖掉。
旁边的长辫子小姑娘好奇了,问道,
“这是啥啊,都没见过,能吃?”
姜校长看着面前这俊俏的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笑了,
“当然能吃,不仅能吃,还能消肿祛瘀呢,对你们来说再合适不过了,我们村里的人可经常来摘了吃呢。”
听着这些话,小姑娘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忍不住有些羡慕了,
“你们村可真好,我们村以前也很好的,春天绿得很,到处都是野菜,秋天的麦子熟了就变成了黄色,看着可喜庆了,可是现在地里都裂开了,连根草都是被吃光了的,什么都没有了,大家都走了。”
小姑娘忍不住越说越难过,竟偷偷的哭了起来,惹得另外几个大婶也神色戚戚,姜校长拉着她粗糙的手安慰着,
“会好的,这都是暂时的,咋们一起挺过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的饭菜就做好了,整整坐了五张桌子,桌上的饭食是大家许久不曾见过的肉食:炒猪肝,血旺陆商汤,红烧肥肠,夫妻肺片,不知是哪个还做了极具东北特色的猪肉炖粉条,饭碗里的则是浓浓的面糊羮。
别说其他人,就是邢悠悠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也眼睛放光的直吞舌头,忍不住将好久好久都没吃了的红烧肥肠大块大块的往自己碗里夹。
“慢点,怎么这么馋?”坐在她旁边的张小川怕她噎着了,就给他另外拿了个碗,装了一碗陆商汤。
尽管每个人都狼吞虎咽的,可其中吃相最难看的就是付晓健,他特地用了家里最大的海碗,将桌上的肉食不断夹进自己的碗里,累得比碗还高,直到再也没办法往上堆放,才将自己的嘴放在了碗弦上开始大口大口往自己的嘴里刨食,一边刨一边不住的吞咽,还不断的在桌子上夹着菜,巴不得把整桌的菜都夹自己的碗里。
从没见过这个场面的田野不由得睁大了双眼看着悠悠的舅舅,
“你舅舅这是两辈子没吃过饭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邢有粮三兄妹虽然也被舅舅的吃相骇住,可也只是愣了愣,便端着自己的碗吃了起来。一个桌子上的张小川虽然吃相颇为体面,可也不想耽搁手里的筷子,一边给自己的娘夹着菜,一边挑选着自己想要的菜食,眼睛只偶尔抽了空瞄了一下,不过也不是看舅舅的,而是盯了盯桌面又看了看田野,那意思是“还不快吃,小心等下又没了。”
田野不知是没懂得他的暗示,或是根本不在乎,抬起头来看向别的桌子,更是夸张,整个院子就没什么人说话,全都是碗筷碰撞发出的叮当之声,或是因为吃完的空碗在桌上不小心被打翻的哐啷之声,还有嘴巴大力咀嚼的声音。
田野完全被振骇了,他从没见过这幅场面,以前虽然觉得邢有粮他们家吃饭时有些粗犷,可也从没觉得他们是挨着饿的,可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不知怎么心里有些酸,那酸水酸得他的眼睛不住的眨,眨着眼看着他们抢着吃,那桌面上跟台风刮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