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修】
“她告诉我,在我走之后,她的爷爷奶奶就相继去世了,她父母回家来奔丧,结果在白事的那天晚上,村里的一个男人喝多了,跑到灵堂将为老人守灵的母亲给当场强—奸,又被那男人的妻子撞见,之后整个村子都知道了这件事,她父亲要和她母亲离婚,她母亲恳求无果,在老人发丧第二天,就离婚了,玲珑则跟着她母亲,因为她父亲说,母亲什么样,生的女儿就是什么样,一样的肮脏,他父亲走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然而,她和她母亲却留在了村子里,因为母亲之前就是个家庭主妇,没有什么好的工作,那个男人的妻子每天上门来堵着门大骂,骂她们母子两个各种难听的不堪入耳的话,她和她母亲那段时间连门都没出,她也没有再去上学,因为学校里的人都知道她家的事,她的同学,朋友,甚至老师都用异样的厌恶鄙视的目光看她,在她身旁对她指指点点,她老师将她叫到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劝她退学,说她留下会玷污了学校的名声,就连校长都当场默认了她班主任的言辞。”
“她退学回家了,可是家里等待她的,除了村里那些人的嘲讽辱骂,还有她母亲每次酒醉之后对她的打骂,每一天,她的身上都是各种被鞭打或砸或掐留下的伤,她不敢喊痛也不敢大哭,因为一旦她哭出声来,她母亲就会更加的愤怒,加倍的虐打她,在整整两年里面,她身上的伤,从未好过,她每一天都在被打,被骂,被那些人指点议论和嘲讽。”
“直到两年后的一天,她母亲终于跟一个男人跑了,跑路的钱......就是将她给卖了,卖给了一个瘸子做老婆,这一切,她都根本不知情,是那个瘸子的家里人上门来抓她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逃跑将她给卖了,她想逃跑,结果被全村人一起监视着,一旦她跑了,村子里谁都能够将她抓回去,然后看着她被那个瘸子暴打凌—辱,所幸她当时还小,才十三四岁,未成年,怀孕的话对后代也不好,所以才没有早早的遭遇那些,但是她刚满十六岁的时候,那个瘸子就等不及了,要和她洞房,她在那几年里慢慢的装作认命的态度,那些人对她的防备也变得很低,毕竟她本身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所以她在洞房前一天晚上,逃跑了,并且成功了。”
“她到了上京,然而她身无分文,又没有文化,和社会脱节太严重,在上京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存活下来呢,然后她就遇到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生,那个女生帮她租了个房子,给了她一点儿钱,她就在那个租房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半年,玲珑说,那是她后半生里最快乐的半年,即使每天一闭眼,耳边脑海里都是曾经那些可怕的画面和声音,睡梦里都是那些无论怎么逃避都无能为力的噩梦,可她醒着的时候,是快乐的,轻松的,没有辱骂,没有鞭打,没有那些厌恶和恶意。”
“可是......歌儿,你我都知道一个词,叫做命运弄人。”白梓辛温柔的抬手揉了揉面前小姑娘头顶柔顺的发丝,温润的眼眸里带着感伤和宠溺,命运弄人,于玲珑,于你,于我,于世人,皆是如此,难以违抗。
“那个好心帮助她,被她看做这世上唯一信任亲近的女人,其实只是为了将她身上的伤养好,然后才好出手卖个好价钱,然,这一次,谁都没有想到,买她的人,竟然还是那个瘸子,因为这半年时间,那个瘸子竟然中了彩票,足足五十万,他执念于之前跑掉的玲珑,特意去找人贩子,给了他们玲珑从前的照片,说要找一个相像的,那个女人便正好看到。”
“玲珑终究还是被无知无觉的又一次卖到了那家人家人,自然遭受了更残酷疯狂的凌—虐,这一次,她没有逃过,她被完完全全的囚禁了起来,像是囚禁一头牲畜一般,被锁在一间小屋子里,脖子上还系着绳子,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将她拖出去,事后又扔回屋子,就这样,她怀孕了,瘸子一家很高兴,终于让她可以像一个人一样的在外面走动晒太阳,这时候的她,身体早已衰竭了许多。”
“村里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一旦见到她,就会嫌恶的离得很远,像是生怕她污浊了他们的美好一般,他们告诉自己的孩子,说玲珑是个多么不堪多么丑恶令人厌恶的人,在她身上强加上他们的猜测和恶意,将她说成是一个肮脏到狗都嫌弃的女人,大教小学,那些大人怎么和孩子说,孩子就怎么看待玲珑,他们围着玲珑喊她骚—货,各种辱骂,对她吐口水,扔石头,朝她泼脏水,骂她肚子里的尚未出世的孩子......”
“她已经麻木了,任由他们打骂,可......为母则强,这大概是很多母亲的天性,一旦听到他们骂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就会还手,会疯了一样的骂回去,后来不小心将一个孩子的额头打伤了,那个孩子的家长直接将她拖到瘸子家门口,瘸子不敢拦,就在那里看着她被那家人殴打辱骂,最后竟生生的被打死,连着她肚子里已经七个月大的孩子,一尸两命。”
“这时间事太过污浊不堪,歌儿你可知,那家人一个不慎打死了玲珑,事后是怎么处理的吗?这个村子的村长直接压下了这件事,将玲珑的尸体丢在后山,然后放村子里的狗,将她的尸体一一啃的什么都不剩,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就再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不过是个无关轻重活着还浪费粮食空气的女人罢了。”
“恶人总会找各种借口,在第一时间原谅自己的罪恶,在报应不曾降临的时候,他们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从来不会。”
白梓辛看着不远处还闪烁着灯光的小楼,眸光悠远难言,在感知到肩上突然多出的重量和温度时,侧首看过去,就正对上小家伙晶亮有神的赤红色兽瞳,见他转过头来,便微微俯下小脑袋,用毛茸茸的头顶轻轻的蹭着他的下颚,乖巧极了。
“看来阿冕很喜欢师兄,它从来不对别人这样。”侧面小姑娘温柔清软的声音响起,白梓辛看过去,入眼的就是她微仰着头温温柔柔的乖巧的浅笑,倒是和他肩上的小狐狸如出一辙的感觉。
“师兄没事,我们走吧。”白梓辛失笑,将肩上的小东西抱下来温柔的轻抚了抚,然后将它又放在了南弦歌的肩上,让它的尾巴将南弦歌被风吹的起了细密鸡皮疙瘩的纤细脖颈围住,最后走在前面,贴心的为小姑娘遮挡住所以迎面而来的风和血腥。
两人都不是彼此的累赘,很快,就到了一栋独居的小楼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