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生气呢,您也说了,我是小辈,小辈总是眼界狭隘喜欢胡言乱语嘛,所以千万不要与我计较太多,否则气坏了您的身子,我可是担待不起呐~”南弦歌眼角眉梢都是轻柔的安抚,明明看着乖巧纯善,柔软无害,却又偏偏让人心中发紧,不敢轻易地接她的话。
“更何况,您又说了,我是天才。我一向不喜妄自菲薄,长辈都这般夸赞了,我也就只能受下了。既然我是天才,那么您就得相信,很多时候,天才的判断,往往比常人更准,比如,我觉得您是嫌疑人,您就是嫌疑人,当然了,至于您会不会是凶手……谁知道呢,毕竟这世界上凶手那么多,天才也会分不清,对吗?”一句话顿了顿,然后便接着不停地说,言语间对于周礼的夸赞更是毫不心虚地受下,弯着唇角笑得明媚美好,说到后面,声音却愈发的轻缓,慢慢的,柔柔的,一字一句,让所有人都听进耳里。
“南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的,你不要随意的冤枉于我,我周礼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周礼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面前的少女一次又一次地诬陷于他,实在是居心叵测!
被这般挑衅,哪怕是泥人都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身居高位被人敬仰的周礼?
见他完全沉了脸,南弦歌颇为无趣地抿唇,这人真是经不起挑衅,年纪大了火气不小~
“是嘛~那我就不冤枉您了,我们换个轻松点儿的话题吧。”南弦歌浅浅地笑着,体贴至极,然后就真的开始转移了话题:“昨晚我去了医院一趟,因为一点事所以坐的出租车,司机大叔很健谈,人很好,我下车之后都没有收费。”
少女单手懒懒地支着下巴,漂亮精致的眉眼柔和干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令人心脏柔软的无暇纯粹的善意。
她说着,言语间的感叹让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话走,在脑海里开始不由自主地描绘她口中的司机的模样性格。
“那些司机往返于医院与各地,见了太多病人和病人家属,生死看多了,也就心善。”说起那些司机,周礼也柔和下原本沉着的面色,长声感叹着,为那些人感到几分骄傲。
南弦歌不可察地轻挑眼尾,她可没有说司机是长期医院往返的,而且这位周副院长的话里……
桌面上的台灯灯光依然直直地打在周礼的面上,但除了一开始的不适以外,周礼已经渐渐地适应了这种强度的光,只是微微眯着眼睛,却是正面面对南弦歌,而他这一方的明亮,衬托着将凳子往后退了些许的南弦歌那边的阴暗。
“唔,我竟然没看出来,周副院长您这么清楚出租车司机的事情,我以为你们都是上下班自己开车,怎么会去接触到那些司机呢~”少女温润的声音从暗处传出来,似乎也因为黑暗而染上了几许凉薄。
被她的话问的一怔,周礼瞳孔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然后和蔼地笑出声来:“哪里是我清楚,是我的病人和病人家属清楚,他们也总会和我聊那些事情,聊的多了,我自然也就知道个一二了。”
“是嘛~”南弦歌不置可否地轻哂,然后在黑暗里敛眉,轻轻浅浅地笑道:“沪 A F3759 ,这个号码牌,不知您……是否从那些病人家属口中熟知?”
周礼听着她说出来的车牌号,脸上地慈祥再也维持不住,僵硬着像是定了格,那双被灯光照射的眸子不可控制地张大,嘴唇煽动着,椅子扶手上的双手更是不自知地捏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快,去查刚才南小姐说的这个车牌号的车主信息,把人带到警局来,速度!”监控电脑前的张余再迟钝,在看到周礼那些在灯光下都显得一目了然清晰明了的微表情小动作时,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了,双眼仍然紧盯着电脑里的画面,口中却果断地对旁边的警员下着命令。
“是,局长!”下属见他这么急切,也不敢耽搁,戴上桌上的警帽就往外走。
“啧,周副院长,你知道我修了什么学科吗?”意味不明地轻啧一声,南弦歌起身,然后双手撑着面前的桌子,微微俯身,看向呼吸不稳的周礼。
“犯罪心理学,所以,您维持了这么久的镇定,只需要刚才那几秒钟的失态就能够完全打破,这场对弈,会从您这里开始,满盘皆输!”凉薄地轻挑着眉梢,看着靠在椅子上喘着气平复呼吸,满脸震惊不甘的周礼,南弦歌颇有礼貌地冲他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离开。
一个已经被击破了心防的嫌疑人,已经不值得她再花费心神和口水去审讯了。
或者说,南弦歌从一开始选择这一行的时候,唯一的动力和兴趣就是打破那些人完美的表象,撕破他们自以为是的伪装,然后看他们从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到后来的绝望不甘。
这,是她的兴趣,如她这般恶劣的人,自然也有些恶趣味的,不是吗?
“南小姐,真是辛苦你了。”南弦歌一出审讯室,几秒钟后张余就过来了,敬畏地给她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张局客气了。”南弦歌接过水拿在手里,却并没有喝,而是径直地往外面走。
“南小姐这是……要离开了?”张余愣了愣,然后快步跟上,迟疑着不解疑惑地询问。
“嗯,我得回上京了,学校请假不容易。”南弦歌浅笑着柔声解释着,至于她口里的离开和张余所说的离开是不是一个意思,没有人会太过在意。
“这……是应该的,学业为重!”张余张张嘴,然后讪讪地应和着。
良久,眼看着南弦歌就要走出警局大厅了,张余咬咬牙,还是厚着脸皮多问了一句:“南小姐,不知这凶手……你以为是谁?”
虽然南弦歌为他找出了两个关键人物,但张余还是迷茫,因着上面和社会的压力,他也不愿意多等了,只能现在豁出去这张脸不耻下问了。
南弦歌听着他的问题,停下脚步。
“张局,你这位置,若不是陈局,怕是多的是人有资格坐上去吧!”南弦歌声线微冷,似提醒似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