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看着曹芳菲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那么年轻漂亮，她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想，她一定是不甘心的，一定，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去做。
前两天和宋秘书提起曹芳菲，宋秘书叹气，惋惜道，“当看上芳菲，就是觉得这姑娘稳重大气，将来必定成器，谁知道呢，这么年轻就走了。”
萧芦城至今不知道曹芳菲是因他而死，即便他有所怀疑，也永远不会知道就是他酒后胡言乱语，一句“孙雨萌那么狠心把照片撕了”，才使得曹芳菲想要去孙雨萌办公室拿她和湘湘的照片，最终惹来杀生之祸。
也幸好他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了，不然势必为此疚一辈子。
“我记得当来找我，你说你要走了，你办好了移民要离开，一定就是为了让芦城安心和我在一起，芳菲，我对你于心有愧。”
孙雨萌将那张照片擦得干干净净，末了，她收回自己的手，“如你所愿，我原谅他了，我回到了他身边。”
萧芦城的手搭在她的肩头，久，双手扶她起来。
孙雨萌怀着孩子，他怕她蹲太久了。
两人在曹芳菲墓碑前待了半个多钟头才离开，孙雨萌想吃甜食，萧芦城就开车带她去吃。
后天就是孙雨萌产检的日子，通常萧芦城都是亲自陪她去，因为生湘湘的时候他不在孙雨萌身边，现在就想多补偿她，凡事都亲力亲为。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孙雨萌也都明白。
到了甜品店，孙雨萌点了甜品，萧芦城不爱吃甜的，就给他点了一杯柠檬水。
两人才落座十分钟，就看见门外有车停下，再一看，是顾栩和他媳儿——
顾栩和小月结婚好几个月了，这两人越看越有夫妻相，孙雨萌每次看见他们俩都会会心一笑，觉得顾栩终于有了归宿，而对方又是这么一个单纯善的姑娘，顾栩周遭的人都喜欢她，孙雨萌也不例外。
每次孙雨萌在萧芦城跟前说顾栩结婚她就放心了的时候，萧芦城都会很不，意是孙雨萌那么在意顾栩幸不幸福，在他跟前表现得这么明显，这是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
而实际上萧芦城并不是吃顾栩的醋，就是觉得，孙雨萌这个女人她可以收敛一点……
“你们今天早上都不用上班吗？”
顾栩和小月坐下来了，孙雨萌问他们俩。
小月就坐在孙雨萌对面，她一眼就瞧见孙雨萌的大肚子，心里十分羡慕。她回答孙雨萌，“今天我轮休，正好他一整天都没有手术，也没有其他事，就出来陪我逛街。”
小月这是习惯了顾栩的体贴温柔，从她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她因此而感觉到幸福了，然而，旁边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落在蜜罐里的姑娘。
孙雨萌笑着瞧了一眼萧芦城，老男人抬眼皱了皱眉，“你看我干什么，我什么时候没有陪你？”
顾栩在一旁笑笑，没有接腔。
小月问孙雨萌，“什么时候生呀，在我们医院生吧，我们医院助产士都很好的。”
孙雨萌点头，“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在你们医院，之前生湘湘也是在你们医院的。”
孙雨萌说完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昨晚孙雨萌一直睡不着，他就一直陪着她，所以他整晚没有睡好。
下午他要开会，孙雨萌想让他中午休息一下，就对顾栩和小月说，“我们要走了，他昨晚没有休息好，得早点让他去吃点东西，再睡会儿，不然下午他会没有神。”
顾栩也抬手看了眼腕表，问小月，“不然我们也早点吃饭？”
小月点头，“好啊，我们四个人一起好了。”
四个人找了间不太起眼的中餐馆，是小月推荐的。
别看像间边摊，也脏兮兮的，其实生意非常好，去晚了的话还得在外面等。
小月点了几样适合孕吃的菜，也给顾栩点了清淡的，顾栩最近上火，嘴角长了个小疮，所以小月平时吃饭点菜也都很照顾他。
虽然小月这姑娘看似孩子气，也不成，也只有和她相久了才知道她要比同龄女孩子沉稳得多，也懂事得多——不过天生的娃娃脸，就让人觉得她稚气未脱。
饭后四人在餐馆门口道别，孙雨萌和萧芦城一起回公司，小月就和顾栩回了医院。
虽然顾栩没有什么要紧事，但总是还在上班，也要回医院看看的。
中午陪小月在医院宿舍睡了会儿，小月还在睡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收拾了几分钟，先回办公室。
小月中途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挥了挥手，没有摸到顾栩，眼睛一下就睁开了。
她知道，他是回去工作了。
顾栩给小月留了纸条，意是小月醒了就打电话给他，他马上回来。
小月三点钟醒来的，直到五点多了，也都没有打给他。
男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虽然小月更喜欢顾栩一整天都陪着她，但是相比之下，她更想顾栩敬业一点。
她出去买了些菜，想要做给顾栩吃。
这段时间住在顾栩家里，每天都是阿变着花样做菜给他们俩吃，偶尔，小月也想过过二人世界，也想，自己亲自动手为顾栩做一餐饭。
她在心里怪自己不争气，顾栩都三十一岁了，他们俩结婚好几个月了，她的肚子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小月非常想怀孕。
六点二十的时候顾栩打了电话来，他问小月是不是还没有起，怎么睡这么久？
小月撒谎，她说昨晚没睡好，很困，所以就睡了这么久。
其实小月已经在家快要把饭菜都做好了，就等顾栩回来。
她做了顾栩爱吃的几样小菜，虽然做得不好，但她知道，一会儿他回来看见了，一定非常高兴。
顾栩对女人很好，好到无法挑剔的程度，有时候小月在想，是不是以前，顾栩对孙雨萌更好，比对她还要好……
快七点的时候顾栩回来了，开了门，刚走进屋就闻到饭菜的香味。
他笑着叫了一声小月的名字，想必，是已经猜到小月骗他说她要睡那么久，其实已经出去把菜都买回来了，要做饭给他吃。
小月在厨房那头跑过来，笑嘻嘻的，给他递拖鞋，“饿了吧，一会儿让你饱餐一顿。”
她说完就要走，顾栩双臂揽住她小小的身体，脸贴着她的脸，小声说，“出去吃就好了，你干嘛自己做？”
小月仰着头和他说话，眉眼里都是小女人的娇羞，“就想做给你吃，想让你高兴。”
“不是说了你睡醒就给我打电话？”顾栩又把她拢紧了些。
“哦，你今天又没有放假，早上已经陪我半天了，下午就不想耽误你。”
小月从他怀里出来，小跑着去了厨房，“你等等啊，马上就能吃了。”
顾栩隔老远的望着她笑，看着她的时候，似乎全世界都是暖意。
饭后两人要回家了，小月不是那么想回去，又怕惹阿不高兴，也就没有说。
时间还早，她拉着顾栩在外面散了会儿步才开车回家的。
这个时候，刘玺然已经在问顾立文了，她说，“小月是不是不喜欢在咱们家住啊，我怎么感觉每次她一到了轮休，就会和栩栩一起在外面很晚才回来？”
顾立文呵呵笑了几声，道，“怎么会，小月就是小孩子心，喜欢在外面玩儿，玩儿够了，也就回来了。”
刘玺然叹气，“我也不是栩栩的亲妈，有时候是真的关心他们俩，也不敢管太多……”
“一天到晚净瞎想。”
顾立文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就算你不是栩栩亲妈，可栩栩一直把你当亲妈，你还不满足？”
“我不是不满足，栩栩对我好我知道，但就怕我管多了，小月不喜欢。”
“别想那么多了，小月这孩子懂事，我看她也挺孝顺的，这不是才结婚没多久吗，时间长了，磨合好了，那就跟自家孩子一样。”
正说着，外面已经有了车声，顾立文扶了扶眼镜，抻头往外面看了一眼，“栩栩和小月回来了。”
……
“爸，阿。”
顾栩在玄关给两个长辈打了招呼，小月的手还扶着他的腰，也笑眯眯的叫了一声，“爸爸，阿。”
刘玺然笑着过来，问他们俩，“这么晚才回来，吃过了没有？”
小月道，“吃过了，我们在外面跟朋友聚会呢，所以才回来晚了。”
“……”
顾栩淡淡的看着小月，小月又说，“阿，今晚我不喝燕窝了，刚在外面吃过甜品了，肚子很撑，吃不下了。”
刘玺然微微皱眉，“都给你炖好了……”
小月刚要开口，顾栩赶紧拉住她，接茬道，“一会儿再吃，让她先休息会儿，胖子食量大，她还能吃。”
小月心里火大，瞪着顾栩：你居然叫我胖子！
两人一起上了楼，刚关上卧室门小月就把他推到门上，“给我道歉！”
顾栩笑着举手投降，“，我错了。”
“我不是胖子，我最近都瘦了好几斤了！”
“开玩笑的，你生什么气？”
顾栩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嘴，问她，“为什么不喝阿给你炖的燕窝了？”
“觉得难吃。”
小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生，平时就喝点妈妈炖的银耳雪梨之类的，现在能吃燕窝了，但是说实在的，她真的觉得还不如银耳汤好喝呢。
这几个月，每天晚上阿都给她炖，她都是捏着鼻子一口喝下去的，长此以往，她就觉得浪费了。
“我不爱吃，又不能拒绝阿的好意，怕阿生气。”小月说。
顾栩叹气，搂着她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有什么想法要和阿沟通，阿这人挺好相的，说真的，要是我妈在的话，你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为什么？”
顾栩很少说起自己亲生母亲，今天一提起，小月来了兴趣。
“我妈那个人比较挑剔，而且很强势，什么你都得听她的。”
“那你爸爸跟她结婚那么多年，那不是很痛苦？”
顾栩摇摇头，挑着眉一时没再说了。
小月去室洗澡，他跟过去，“一起？”
小月瞪他，手里的毛巾扔在了他身上，“你滚！”
顾栩呵呵直笑，转身走开了，小月还听他在外面自言自语的，“一起洗个澡发什么火……”
几分钟后，小月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来，朝着外面吹了声口哨。
顾栩在窗户那边抽烟，转身瞧着她，“干什么？”
“呃，你说爸爸和阿，他俩这个年纪还有没有生活？”
顾栩：“……”
小月又问，“我实在是好奇，你爸和阿分开那么多年后，四五十岁了才结婚，难道不是干柴烈火？”
顾栩走近了她，在她额上狠狠戳了戳，“回头我会在爸和阿面前转达你的疑虑，让他俩好好解答。”
小月皮笑肉不笑的：“你给我算了！”
顾栩把她推进去，他自己也进去了，小月问他，“你干什么呀？”
他孙手把门一锁，“除了你，还能干什么？”
……
刘玺然看完了十点档的两集电视剧，摘下老花镜，刚要躺下去，就被顾立文按住了一边的肩膀。
她有点恼火，皱眉瞪他，冷冷道，“你这个老家伙，你又跟我起腻了是不是？”
老年人舔了舔唇，清了清嗓子，道，“别说这么难听，这是正常需要。”
他关了头灯，屋子里暗下来，他翻身压过去，双手捧着她的脸。
低头，亲了亲他的老姑娘，还能感觉到她老脸儿发烫。
顾立文笑了两声，刘玺然伸手要揍他，他嘘了一声，“别说话，亲爱的，让我好好抱一会儿。”
刘玺然安静下来，屋子里也安静下来。
“我们都老了。”顾立文感慨道。
“是啊。”
刘玺然也已经过了五十五岁了，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她开始真的服老。
如果没有和顾立文结婚，这个时候，她就是开始拿着自己的退休工资，还是有条不紊的，开始过老年生活。
顾立文又说，“好在，栩栩和孙凯，棠棠，都长大了。”
“嗯。”
“现在除了孙凯，栩栩和棠棠，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等孙凯也结婚了，那么我们俩，就真的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顾立文一说完，刘玺然就开始叹气，“孙凯那个家伙，最近跟那个女人走那么近，嘉俊倒是劝我不要担心，说孙凯不是用真心，但我就怕孙凯动了真心……你说，他怎么能和那种女人在一起呢？当被害成那样，他就一点不懂什么叫做吃一堑长一智吗？”
“没事儿，孙凯脑子一直都挺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立文安抚着她，“有顾栩和孙雨萌在，就算他动了心，也不敢轻易要和那个女人谈婚论嫁，家里没有一个人赞成，他有分寸的。”
“但愿吧。”
刘玺然困了，拉了拉被子就要睡，可顾立文不然她睡，“咳咳，我们俩的事儿还没做呢。”
“……”
……
又到了孙雨萌产检的日子。
通常况下，都是萧芦城陪她去的，然而这天早上萧芦城临时要去外地出差，就陪不了她了。
“一会儿我打电话给岳母，让她陪你去，如何？”
萧芦城站在孙雨萌面前，孙雨萌还在给他打领带，她说，“我自己就能去，哪有你想的那么娇气啊。一会儿你先送湘湘去学校，孙后我打车去医院就行了。”
放屁！”
月底就是孙雨萌的预产期了，她这么大的肚子，萧芦城哪里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出门？
本来今天早上萧芦城想安排宋秘书去出这趟差，但孙雨萌不允许，上亿的生意还是他本人去理比较放心。
“以前怀着湘湘的时候，我也不想麻烦我妈，经常都是我一个人去产检的，不信你问顾栩吧。”
孙雨萌给他打好了领带，但他完全没听孙雨萌在说什么，已经拨通了刘玺然的电话。
孙雨萌在一边叹气。
电话那头，刘玺然接到萧芦城电话后，一口应下来了。
但是电话一挂，她心里忖一番，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唐女士，我是刘玺然，棠棠的妈妈。”
萧芦城和岳母约好以后，终于放下心来，他对孙雨萌说，“自己在家乖乖呆着，我送湘湘去学校。岳母一个钟头后就到，到时候你跟她一起去医院，产检完了就去顾家住两天，我回来就来接你，听到没有？”
孙雨萌猛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她嫌他啰嗦，一点都不想继续听他磨叽。
孙雨萌在家里等着刘玺然，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唐悦如。
开门的时候迎上那张悉又陌生的脸，孙雨萌半张着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棠棠，你母亲打电话给我，说今天你身边没有人，所以……所以就让我……”
唐悦如心知自己出现唐突，有些理亏，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但她太想见孙雨萌了，想到，明知不受欢迎，还要来这一趟。
假如孙雨萌见了她心生厌恶，要撵她走，那她就回去，至少，现在是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在门口站了一阵，孙雨萌终于开口，她说，“等我一下，我进去拿给外。”
“好。”
唐悦如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孙雨萌肯和她相，那就说明，哪怕她无法原谅，但是也不会真的厌恶。
两人去医院产检，唐悦如一都小心照顾孙雨萌，生怕她磕了碰了——站在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孙雨萌淡淡的问她，“现在知道关心我，那在我刚出生那天，你怎么就忍心把我交给一个素蒙面的陌生人？”
她问得冷淡，唐悦如却听进了心里去。
一颗心疼得没法形容，她在孙雨萌面前抬不起头来，的抹泪。
孙雨萌皱着眉一直看她，心下叹气，“我不是原谅不了你，其实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哪里，并且她安然无恙活得好好的，我打从心里高兴。
但是我也希望你理解我，我已经习惯了原有的生活，我和我妈感很好，我也开不了口叫第二个人是妈妈。
不管你现在和我妈关系有多好，也不管你心对我有多愧疚，对不起啊，我真的……真的……”
孙雨萌转开了脸，摇头，“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偏偏你就是嘉俊的母亲，偏偏你我就是有交集！”
“棠棠，我让你难受了。”
唐悦如涕泗俱下，捂着脸哭道，“是我不好，是我活该，我这辈子都没资格听你叫我一声妈……我不怨你，我不怨任何人，这是我的报应……”
“话说这么毒干什么呢？”
孙雨萌皱紧了眉，赶紧伸手去扶她，“都说了事过去就过去了，什么活该，什么报应……你又何必强求？我这辈子做不了你的女儿，这是我们没有缘分。你看，你不还有嘉俊，还有嘉瑜吗？”
“棠棠……”
“车来了，先上车再说。”
孙雨萌拉开车门先上去，唐悦如就坐在她右侧，上车后孙雨萌跟司机说了去哪家医院，司机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瞧着她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