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着剑柄,季凌端的眉间流过一滴水,却忽然在这火光之下化成一缕烟。
“你又何必讨好我?全当我年少不懂事,玩笑话便是。”
“那之后呢!之后你为何还讨厌我?”女人的身影在那件白色的衬衣上颤抖,她问道,“我知道,你一心想要从军。我一边求着师父,一边想要让你留下。却换来你的一句,无所畏惧。”
“你明知不可能,为何还要执着这一念。”
女人忽而笑道,“从小,我的母亲告诉我,决不能动男女之情。我求了家中会算命的长兄,是他告诉我,你才是我的如意郎君。倘若此生有可能,那个如意郎君也只会是你。”
季凌端的眉角落了下去,不再紧缩在一起,说道,“他是个骗子。”
“你方才不是问我,那个在你重伤之时照顾你的人是谁吗?”
季凌端知道那人是她了,可却丝毫说不出话来。
她的声音像是沉寂于这火光之下的灰烬,无力地反抗,“我只想知道,倘若那时你知道那人是我,你还会这样对待我吗?”
那个人不是示儿,而是她?季凌端所有的记忆像是错乱成麻,倘若那个策马同游的人是她呢?
“我不知道……”
女人像是终于释然了,或许她相信啦母亲的那句,不要触碰情爱,因为情爱是这世上最伤神的。
“今日我所说的一切,但愿你明日全数忘了。我会保护你,去玉都找颜小姐,但愿从那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季凌端又怎么能忘,那个已经在他脑子里的东西,除非失忆,是再也拿不出来的。而他现在的内心又剩下什么,对示儿的不甘心,对她的愧疚,全部杂糅在一起,无法分离。
避开刺客的追杀,他终于来到了颜府,只是那时,他才得知,颜示儿已经嫁人,嫁给了一个富甲一方的罗公子。
他的头胀痛像是要崩裂,他原本以为示儿会等他回来的,却想不到这一次的不告而别,成了永别。
季凌端从那日开始嗜酒,整日整夜在酒馆里灌醉自己,他甚至不知道哪一刻是真实,哪一刻又是虚无。
刺客趁此机会追杀他,他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酒鬼,好在身边的女子一直舍命救他,一次,两次……这就是她所说的再无瓜葛吗?季凌端只是觉得,她已经越陷越深,就像他当初陷入示儿的眼神中那样。
“你走吧……”季凌端满身酒气地躺倒在地,却一直喊着,“走啊!走啊!……”
女人为他心疼,那个女人有了一个圆满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却独留他一人伤心。
那夜,女人独自去找了颜示儿,她挺着肚子而来,身旁还有几个小厮。
“姑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