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风尘上前忙问。
蓝衣脸色微白,唇间也微微发抖,“今早,冬青趁宫人们不备,偷偷溜出房间,结果……晕倒在路上了。”
他手中的纸鸢落地,脚步不停地往回赶。
那个晚上,是东方国皇城的不眠夜,清浅守在他身边一晚,他的高烧还是没有退下。
隐约间,她能听见冬青在说话。
他说,“爹爹……娘亲……小梅……”她的眼泪随着止不住往下流。
玉乾只能站在门外,看着医女进进出出,看着里头忙得焦头烂额,他的心忐忑不安,第一次,为了一个孩子忐忑不安。他看着青石板上的纸鸢,想着冬青曾说过,想要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再去放一只纸鸢……
那只纸鸢,应该有那么大……
“公子,三公子他,已经没了……”
他的手紧紧攥在一起,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但风尘瞥见,那眼眶承受不住的晶莹。
这一夜,冬青没了,他曾拉着他的手臂,唤着他五哥哥。
而现在,只有一个死物,还在地上,伴着这凄冷的月光,在这深秋寒澈人骨。
那一天,在他的梦里,始终挥不去一个人的声音。
……
“五哥哥,你老实说,我,我的病,真的能好吗?”
“当然呢,只要乖乖喝药,乖乖睡觉,过几日,哥哥就带你去放纸鸢。”
“放纸鸢?五哥哥最好了!最好了!”
……
他从梦中惊醒,怀里抱着的竟是那只纸鸢。冬青没了,他的心竟有这么难受。
他并不应该怨天尤人,怨老天让他命运坎坷,因为老天还会更残忍,让这所有的一切变得猝不及防。
相遇,分离,分开时从感受不到悲伤;但倘若先相遇再分离,这份悲伤则会加倍。
任何人都懂得道理,但谁也料不到何时会和一个人分离。人们说,这由天定,于是,他们开始怨老天……
“公子,这纸鸢,还是拿去烧了……”
他摇头,大概秋日里的笑意多半悲凉,“明日该是个好日子,找个地方,去将它放了吧!”
人们说,别离总在这深秋,他想是对的,因为人们选择在深秋别离,才让这秋意更加悲凉。
清浅望着天空中的那只纸鸢,忽而晃了神。
“君主,这究竟是何人在放纸鸢呢?好大,好高!”
她心中仿佛有了答案,“他大概也在想,这个世间为何最多的别离?缘起缘灭,好似在说明这个道理。就像这只纸鸢,高高在上,却始终遥不可及。”
蓝衣说道,“蓝衣不知道这些,只是缘分这东西本就难定,谁知道明日会如何,但活好现在不就好了?”
是啊?活在当下,多少年前就明白的道理,为何慢慢遗忘了呢?
倘若那一只纸鸢能带到天上,或许所有的遗憾都能解决吧!
纸鸢飞在空中,有一根线牵引着它,让它永远无法离地,因为这根线,它和地面开始认识,因为这根线,它和牵着这根线的人开始相识。但线总有一日会断裂,而无论你放不放手,那个原本与你相识的纸鸢,会越飞越高,直到消失在你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