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那是万不得已的!”风尘几乎喊出来,“那时伤口已经崩裂,血已经几乎要渗出来,圣上只能用这帕子绑住伤口。娘娘当时已经是悲痛欲绝,身子骨又弱,倘若再看到圣上还是如此模样,定会更加伤心难过的。”
沈全胜未曾想过,一个人的爱对另一个人可以是这样的。默默只知道付出,却努力不想让别人知道。或许在情深意切的时候,另一个人的任何感觉都比自己的遍体鳞伤重要。而那个人,竟是这玉都的王,真是难以置信。
一路上,她都一直纠结一个问题,究竟是否要告诉颜宋这个事情。倘若在这节骨眼上告诉她,分明是要了她的命;而倘若不告诉她,二人又会这样子到如何地步呢?她看着秋日的落叶,心中的沉闷又多了一些。
而此时,沈府正面临一场大危机。她浑然不知地回到沈府时已是晚上,推门而入,本想要向父亲请安,谁知父亲就这样倒在地上,再也没站起来过。父亲是这玉都数一数二的武将,从先皇登基开始便一直为玉都击退外敌,在这玉都中倍受敬重,她以为父亲起码能活上百岁,毕竟身子硬朗。
平日里,他也只是偶尔会头疼发作,未曾想过他病的那么重。站在灵堂前,沈全胜看着棺内的父亲,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几乎要缩在一起,甚至有些不像他了。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给她做的马鞍,还在大厅的角落处放着。
她没有落泪,心中仿佛已经被挖空,只是跪在棺木前双目无神。管家下人们来劝过许多次,但终究未果。
“贵妃娘娘,你怎么来了?”大概是出殡前的一日,颜宋在宫中也听闻这个消息,前来看望她,虽然脸上的血色还是没有恢复起来,不顾阿春的劝说,非要坐马车过来。
一袭白衣在灵堂前跪拜,沈将军对她有恩,对玉乾也有恩,对整个玉都都有恩。在她心中,朝中大小官员中只有他值得敬佩,并非是因为别的官员做的不好,而是沈将军实在做得太好,好到无可挑剔。
“喝点水,几日几夜不吃东西怎么行?”她将水递到沈全胜面前,可她却死毫不领情,像极了石佛,一动不动。
“全胜,喝点水,沈将军明日还要下葬,你这副样子怎么坚持到那儿!”沈全胜的眼中如鱼浮出水面般,缓缓将那精气神聚集在一起,才看清楚面前说话那人是谁。
“阿德没了,爹爹也没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爹爹,对不起阿德……或许,该死的人应该是我。”
“说什么胡话!”她看她身子摇晃着,立刻扶住她的肩,“这都和你无关,怪自己干嘛?你之前安慰我的话自己都忘了吗?”
眼神中终于泪光闪烁,像是个正常人一样,“倘若我没有因为自己的私心代替周国公主和亲,爹爹的病情不会变得严重,阿德也不会因此顶撞先皇被流放。倘若不是因为我的私心,他们,他们都还活着……”
她轻轻拭去沈全胜额头上的汗,轻声劝道,“命里无时莫强求,谁人会知之后发生的事?九皇子虽死于非命,但他死前却明白了此生所爱;沈将军虽如今病重逝世,但也在此前也终于盼得女儿归来。两个爱你的人,倘若看见如今你因为他们而一蹶不振,会是怎么想?……还有西北,你不是说要为父亲镇守西北吗?难道,你要放弃西北的百姓了?”、
出殡前的那一晚,颜宋到很晚才回去,但让她放心的一点是,沈全胜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且,绝不会去轻生。知道这一点就够了。毕竟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