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分明刚刚才过了申时,宫门要酉时关闭,应该还有好一会儿。”颜宋嘀咕着,透着窗户看,分明外头还亮堂着。
“风吟殿有风吟殿自己的规矩,这里的申时不报时。”
“什么?为何?”那一脸惊讶似乎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并未将视线转移,只是一门心思看着那本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秘史。
就冒出三字,“我不让。”
在这三字以前,或许还有一丝的同情,但如今她倒觉得是他咎由自取。
见颜宋神情惨淡,玉乾眉一皱甩开书,紧接着凑过身子,他的眉梢略淡,因此就连皱眉也显得温和,“怎么?酉时已过,回不去了?”
颜宋抬头,“殿下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玉乾那样子的确像是看戏,侧躺着的姿势,一脸享受,对于床榻他总有种莫名的依赖。
“反正皇宫那么大,找个地方过一夜,也不难。”颜宋仔细琢磨这话,原来他没打算将她留在这里,话又说回来,即便他肯留下她,她也会拒绝的。
从风吟殿出来,黄昏的余晖还挂在天际,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她并不觉得难受,或许这就是太子故意捉弄她的,但与之前在罗府的处境相比,已经幸运的多。
好在宫学离此处也不远,也不用经过宫门,她便回了那里,决定到那儿过一夜。白日里,这大殿都是坐满人,也就没觉得有多大。夜里这一看,原来这大殿如此空旷,风吹过,就算已经入春,还是有些发冷。
大殿里她的位置还在,只是堆满了杂物,乱糟糟一团。顾婠婠一行人,自她离开后,便将这里堆满杂物,气无处可出,便做这些无聊的事。
她费了点劲将那些杂物挪开,堆成一面,倒也可以挡挡风,比罗府的柴房暖和许多。
门半开着,伴着微弱的月光,随着突然吱呀一声,在这夜里有些吓人。
伴着熟悉凄冷的声音,那月光洒在地上,银白色一片,“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徒儿有些凄凉啊。”
“是你?”月光下古铜面具更为神秘,冷漠的笑在月光里,见是他,原本提起来的心安心放下,“你,方才叫我什么……”
书堆得有点高,他只能侧身走近,格外小心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同你说的,师父徒儿不过是打招面的称谓。要不叫丫头,妹子,小娘子也可以。”
小……娘子……她耳边回响着他的声音,明明是冷冷的三个字,他的打趣却让她浑身不自在,耳根边的热气弄得脸颊也有些发热。
“徒儿好,顺口。”她掩饰过方才的尴尬,“师父找我,想必是全胜已经告知了我的处境。”
他四处扫了一遍,确认没有合适的地方坐下,倚在门边,“沈全胜的消息我早就收到,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待在太子身边,账本一事,我自有安排。”
或许是神情掩饰不够完美,被公子师父一下看出破绽,“怎么?任务取消了还是这副样子?”
“祖师殿偷账本的确犯险,稍有不慎可能还会危及生命,但留在太子身边怕是更险。”或许从重获新生那一刻起,她变得越来越怕死。不是懦弱,而是更想活着干一些事。
公子师父那一身青色长衫,月光下那么凄冷,“莫不是听了宫中的传闻?说这太子喜怒无常,性格孤僻,还……还喜好男风?”最后一句,听他的语气也是很为难地说出。
一道光亮落在她的眼眸,“师父对这宫里的事倒是了如指掌。”一句话,她对他的身份已有怀疑,毕竟出于好奇,他的身份越来越让她不安。
他背过身子,显然他聪明得足以理解这句话,沉下声音,“你也不必去猜疑我的身份……走了。”他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在银色的月光下浅笑,“小娘子。”
“你……”分明是故意调戏,奇怪的是她并未生气,只是浑身不自在,发毛。在此之前,他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调侃的话,他怎么也不会说出口。
如今,怎么好似变了一个人……
小溪潺潺,扑上尖利的溪石……
“阿德!”见玉德一人坐在一旁,托着腮帮发呆,喊他也不答应,全胜凑过脑袋,“阿德你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