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苍发老人后退半步,缓缓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抱怀无相真气,果然好生厉害。嘿,厉害之至。”丰子都全身如同虚脱,冷汗阵阵潸出,连坐都是无力,强自以双手支地撑住,想到眼前这老者恍若鬼魅,只嘶声叫道:“你到底是谁?到底要来干什么?要是个人的话,便趁早给老子了个痛快。”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饶是天不怕地不怕,声音竟也微微有些轻颤。
那个苍发老人再是摇摇头,拭去嘴角边血迹,叹息数声,望着丰子都甚为许久,喃喃说道:“殷在野不愧是天纵其才,确实百年难得一遇。老朽有时候忖道,当年张真人以其一袭至化神功,驾鹤西去前创下此《抱怀秘谱》,断然没有料及后世尚可据谱这般倒行逆施来练。想不到,真正想不到,唉,这偏锋逆练《抱怀秘谱》,内息竟也可至达如斯境界。不过,至正又岂能容邪?纵得一时之欲,此后必然深种祸根,终却是可惜,可惜。”
丰子都听这老者旁边自言自语,自己偏却是听得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郁愤之下不由怒声叫道:“啰里啰唆只顾多说什么?来啊,便来杀死我啊,哪管你须为什么魑魅魍魉,我统却尽不怕。哼哼,今昔既然遇上了,来啊,来把命拿去就是。”然则说着时自己臂肘倏忽一阵酸麻无比,再也支撑不住,尚不及转声惊呼,身子已经向前扑跌,瘫软着伏倒在岩石面上。因为无力去转动脑袋避闪,嘴唇竟被那身下石块棱角碜破,流出血来。
那苍发老人微微一笑,说道:“老朽却为何要取你性命?狗咬吕洞宾,只不识老人家一番好心意。”把丰子都身子扳转过来平平躺在岩石上,抬头去望一眼天际那烈日,过有片刻,徐徐说道:“你任督两脉经已被殷在野强行打穿贯通,根基确然异赋。我虽则暂时以玄功可抽空去你内力,但不时你便须当真气源源自生,大道无相,到时候终归有些则个麻烦。”
丰子都但觉得自己一副身子虚空空只是无力,仿若徒具其皮囊,正兀自悲苦哀伤,听到苍发老人这般来说,心头猛地一动,暗道:“我因妄受殷大哥无侫内力,致使走火入魔,言行皆不由己,发作时状如疯子。难道这位老先生却是为着拯救我而来?实非因那劳什子的前朝宝藏?”尽管不知道这苍发老人为何对自己要援予施治,可想到以其一身通神的武功,自己当可有所获救,不由得内心是一阵欢喜。
那苍发老人轻咳一声,再望一眼当空烈日,颔首说道:“现在亦应该是时候了。”低头去瞧着丰子都,缓缓严正道:“丰子都,老朽现今要为你洗髓伐骨,坎壬凶险。若想要留住小命,你便千万不可乱动,更不可因此胡言乱语。你可则十分明白?”丰子都此际已知这老者果真是为施治自己而来,哪敢异议?欢喜着忙不迭地惟有点头。
那苍发老人点点头,深吸口气,左掌伸出,掌心按住在丰子都顶门的督脉百会穴上。猛地疾吐浊气,一股浑然柔韧内力登即经由百会穴注入丰子都体内,走后顶、风府、大椎,又至灵台、中枢、悬枢、阳关等督穴,一直达冲其脊椎末端的长强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