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从岩壁下面托托托相继跳上来三个人,当先一人正是那个大和尚,巨手粗脚,肥头胖耳,双眼精光炯炯,睥睨间只是十分霸横。他身后两人为一男一女,男的脸容愁苦,一副乡下老汉的模样,女的则是个中年妇人,生得妖艳娆媚。三人瞧见地上有个被渔网紧紧裹缠住的少年,样貌但与昆仑派青年剑客从云子描述的不差相异,不禁均为欢喜异常,齐声说道:“姓丰的小子果然是在这里。”那大和尚捋臂卷袖,便要踏步过来提取。
那乡下老汉毕竟心细,抬头看到站在风头处的诸葛无恢和钟元常,虽然觉得眼前这个高瘦老人似曾相识,然而一时之际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反而认出他身边那人须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当年钟元常凭着一对肉掌雄踞河溯地区,远近莫不敢不给其三分面子,正当钟元常赫赫如日中天的时候,可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地销声匿迹,此刻才知原来却是拜入了官家门下。
那老汉不禁是暗自摇头叹息,眼见钟元常与那高瘦老人神色严谨慎重,只远远地避身在岩壁风头处,转眼又忽然瞧见地上躺倒着不能有所动弹的费长翁以及索敞,远处更伏有一名不知生死的壮汉。费长翁和索敞的武功他是曾经见过的,这一下由不得大吃一惊,顿知目前情形十分有异。那老汉急忙伸手拦住那个大和尚,叫道:“大尊者,且慢。眼前可是有些不大对头。”
山风时急时缓,石头缝隙下的蜡烛早已燃烧殆尽,虽有烛泪点滴,倘若没有细加察看,甚难来得发现。那大和尚听到老汉叫声疾急,吓得一跳,转头向那边诸葛无恢和钟元常两人望上一眼,哪里却来识得?遂摇了摇头,鼻中重重哼的一声,大大咧咧说道:“只不过是两个鹰爪子而已,可有什么对头不对头的?韩先生终究惊惊咋咋。”当下怒声喝道:“大和尚今日已经吃过人肉啦,可不想破戒,你们两个破鸟要想不给吃,便趁早给大和尚滚下山去罢。”
诸葛无恢和钟元常看到来者三人咋咋呼呼,身子尚没有扑地瘫倒,便知那支蜡烛燃烧起的无色无味毒气经已给山风吹散除尽,暗暗顿吁一口气。钟元常冷冷哼了两声,说道:“素闻法天和尚一向悖经逆常,专为嗜好吃人肉,此刻一见,果真是名副其实,无法无天。你们听着,现今众御前侍卫奉旨缉拿要犯,没有心思再来顾得上尔等贼匪,就姑且让你们多活两日命。兀那秃驴,还不快快给我们滚将开去!”
那大和尚法天听到鹰爪子们竟然喝破自己的来历,有些吃惊,但转念想到对方仅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病恹恹一根瘦竹竿似的,自己只要一拳过去还不把他拦腰捶成两截?狂怒之下哈哈大笑,从怀里取出一坨尚没有吃完的人肉腿块,张开大嘴咬下一块咕噜一声吞下肚,剩余的兜头兜面便向钟元常掷去,叫道:“告诉你们两个破鸟得知,姓丰的小子从今往后是大和尚的了,你们就甭动什么歪心思啦。滚开,滚开!再迟延片刻,大和尚活生生吞了你们。”
钟元常瞧到一坨人肉肉块飞掷过来,上面牙齿痕印尚且清晰可见,饶是涵养功夫再好,此刻亦不禁顿即腥臊欲呕,哪敢接招?急忙矮身避开。法天和尚见那两个鹰爪子居然没有滚下山去的意思,哗哗大叫,益加暴怒无比,猛地一拳击出,把身边的一块巨大岩石击得支离破碎,喝道:“好个破鸟,别走,吃大和尚一拳!”风卷云残一般抢到钟元常身前,嘿的一下,挥拳狠狠打去。
钟元常看到法天和尚一拳竟然能够把一块岩石来击得粉碎,暗暗凛然,眼见他身形迅捷,拳头转瞬挟风打到,招式精奇,势猛劲疾,忖道:“这个野和尚坏事做尽,至今还能在江湖上横行,看来武功当真不可轻视。”喝道:“来得好。”旁边抢出,避开来拳,左掌上按至阳,右掌下提虚阴,交叉相击,“呼”的一响,左掌倏忽穿过右掌,向法天和尚身后斜拍。
法天和尚重拳眼前突然击空,明白对方要旁侧抢攻,当即转身挥动拳头来觅打。哪知钟元常这一掌去势实在异妙,事先见明,法天和尚甫转身间,胸下“啪”的一声响过,已被他左掌斜击拍中。钟元常掌力那是何等劲猛?法天和尚纵使一身功力精湛,然则终是吃亏在大意前面,一掌重击之下亦不禁连连倒退两步方可稳住庞硕的身子。
直到此刻,法天和尚才知眼前这个大内侍卫非是那口中什么破鸟,其武功其实甚高,大吼一声,当即收摄住轻视之心,跨步欺身逼近,攒动拳头忽上忽下,倏左倏右,砰砰砰接连击出七八拳。钟元常孰料不到法天和尚挨上自己此一记重掌,居然能够浑若无事一般,也为暗自有些吃惊,眼见身前拳影叠叠重重,于是沉声低喝,遂展开掌法与之一番对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