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都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原先便想这悬崖绝壁这般陡峭险峻,就要在上面站稳也是十分艰难,更加遑论能够腾转挪移。要不是阮玥姑娘现今来点明,我尚且要蒙在鼓里不知。”只想不到世间上居然存有如此神奇之物,倘若以其织成衣服穿着在身上,岂不是刀枪不入,独步天下?由不得对那根银蚕丝甚为向往,亟盼一睹其真面目。他却是不知,那根银蚕丝得来极之非易,银蚕生存环境十分挑剔,素喜独居,过地不活,九年方可长成,又待九年才吐丝,直到现在,百草门仅仅不过拥有二十三四根银蚕丝而已。
阮玥望住丰子都大有片刻,忽然长长地叹息一声,徐徐放开他的手,眼圈却猛地一红,盈盈泪珠已自欲将滴落。这时山风陡急,阮玥趁机转过身去甚久,方才悠悠说道:“自从大哥你一见到我的这个妹妹,就不知怎么的,总是失魂落魄,方寸大乱,什么事都抛之脑后。其实便算荆灵手里攥着些寻常物事,你心不在焉,又怎能去有所发现?”
丰子都骤地听到阮玥居然有此所说,于她话中之意甚是难解,见阮玥神色间不愉,想道:“难道我在什么地方曾得罪了她?”伸手挠着脑袋嗫嚅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失魂落魄,方寸大乱,只是,只是……”口转之际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到底该要说些什么才好。
原来丰子都大闹南昌府牢狱一事,不时江湖上经已尽皆传闻,以丰子都那独特身份,背后那有关于殷在野以及前朝宝藏的传说,岂有不在武林中引起轰动之理?一时之间武林豪杰江湖草莽闻风潮涌,从南昌府开始,四处翻查只为追索丰子都的下落。阮玥尽管身处药王谷,可于丰子都的故事亦曾有所听会,那日丰子都贸贸然登门讨水来喝,形貌卑污,性情却为疏狂脱俗,双眼神采内蕴,显然一身内力修为非弱,加上丝毫无惧屋前的迦陀罗花之毒。阮玥便隐隐料得眼前这少年应该就是江湖上人人欲得而后之快的那个丰子都。
那一年春夏之交,殷在野突然现身药王谷,并在药王谷住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在向白云神尼咨询一些有关毒药问题的同时,亦传授了一些武功至理给予阮玥。阮玥尽管半知不解,此后毕竟受用无穷,当时就被殷在野的神采所来折服。现在遭遇丰子都,正是阮玥少女情窦初开,诸般感怀的时候,念起那一年异逢,由不得顿即暗暗心生异样。
而丰子都妄顾阮玥事先的劝戒,激于义愤,在阮玥犯厄受困时不惜只身来涉险,勇斗葛天庚和从云子,力保药王谷免除一场劫难,阮玥更是心里涟漪翩翩,情莫能禁。此后丰子都以一身无敌内功,却两次均为遭到荆灵的毒手,无法理喻的是,手法结果如出一辙。阮玥少女情怀,由不得胡思乱想,遂暗暗怀疑丰子都与荆灵早已便就相识,经历某些,竟然来对这个妹妹丛生醋意。
丰子都尽管历经磨难,且年长于阮玥,亦曾和程谷瑶一路跨州过府,日夜相对,同生共死,世事见识不少,可于少年情事,始终还是半知未解,懵懵懂懂。此刻眼见阮玥神情古怪异样,丰子都挠头甚久,猛地脑海里一阵激灵,心念陡转,那夜在渡口饭馆内,程谷瑶也曾是这样一副莫名其妙含嗔犹怨的神色,现在细细想来,何尝不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