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玥一直冷眼瞧着从云子自掌耳刮子,仰天长叹,和孙靖伯搀扶蹒跚着下山去,才忽然轻轻呼痛一声,眉头紧皱。丰子都知道是她腿上的剑伤作痛,低头去看时,但见那伤痕约摸有两寸来长,深入肉肌,几可见骨,而血水尚自汩汩直流,忙道:“阮姑娘,你这剑伤须得尽快缝口止血。”阮玥运指如飞,封住剑伤四周的穴道,那血水顿歇,深吸口气,怒道:“想不到昆仑派那个家伙出剑竟然这般毒辣沉猛,哼,刚才我们便应该要趁机杀了他。”径去角落处药箱里取出一些乳白色的药膏,再给伤口轻轻涂抹上。
丰子都看到那药膏甚是有效,一经涂抹上,便即合口,想道:“阮姑娘惯行用药使毒,则于救死扶伤这一方面上,她自当也为行家。”说道:“此从云子既是昆仑派的,我曾经听人说起昆仑派里面的人,素来极致自负,甚为护短,所谓睚眦之怨必有报。阮姑娘这次得罪了他,恐怕以后的麻烦断然难免。”
阮玥喟道:“原来大哥于那武林上的事却也知道不少。”重重只“哼”的一声,又道:“我岂来怕他区区一个昆仑派?自从前年昆仑派掌门人在皖南断云峰被殷在野击杀后,后起无人,每况愈下。更且,现在昆仑派和源出西域波斯的烧火教正吵闹得不可开交,听说至今一日一小仗,三日一大仗,他们要自顾尚来不及,哪里还有余暇去理会我这等睚眦之怨?”
丰子都骤然从阮玥口中听到“殷在野”三个字,心里头突地一震,然而历经诸多事端,再无昔日惊惊乍乍,脸上不动声色,说道:“原来昆仑派掌门人经已被那个殷什么野打死。唔,可不知阮姑娘所讲的这个烧火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教派?他们怎的为自己起了个如此奇怪的教称?”
阮玥抬头望望丰子都,片刻继续道:“那烧火教源自西域波斯,元末传入中土,听说教众聚会时必持火种,念咒语。外人看其实在隐晦神秘,不为人广知,所以暗地里都称呼他们为烧火教。我师父曾说这些烧火教教众个个武功非弱,善于使毒,毒术更是千奇百怪,往往令人无法去想象顾及。”丰子都点头道:“原来如此。其实就算一个人武功再强,可对于神出鬼没的毒术来说,总是防不胜防,防将难防。”
阮玥却是忽然微叹一声,缓缓说道:“话虽说如此,然则纵使毒术再神出鬼没,再冷丁难防,可对于大哥你来讲,总归统统了无丝毫用处。不怕对大哥表明,其实自从你踏进这间竹屋起,我便在你身上暗中布施过大大小小不下于二十次的蛊术。但直到此刻,你尚为浑然天成,一丁点儿事都没有发生,仿若那百毒莫侵的金刚之躯。”
丰子都听言禁不住猛吃一吓,张眼定定望住阮玥,脸色瞬息间大变。须知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却想不到自己连讨碗水来喝都差点儿要置身鬼门关,阴阳从此相隔。倘若不是自己鬼使神差练就那抱怀无相神功,现在岂不是经已暴尸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