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犹未毕,只听得有数人从山下纷纷窜上平坡来,却俱都一言不发,均立在屋外。丰子都听这些人脚步声,知道来人武功个个非弱,甚觉奇怪,从门边往外张望过去。果见竹屋外面离那片矮灌木花远远地站着三人,当前的是一个劲装结束的秃顶汉子,长得高大粗壮,肌肉虬结,宛如一座铁塔相似。右下角为一名五十来岁身子瘦小的鼠须老汉,然而愁着眉苦着脸,此刻正紧紧盯住面前那片矮灌木花喃喃自语;左首是个道士装束的青年,背负一柄古色古香长剑,双手怀抱拢在袖内,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处乱转,神态间十分倨傲跋扈。
过不即时,那秃顶汉子暴声喝道:“阮玥,你还不快些出来?朋友们可是上门找你来啦。”说着间抬腿踢出,把脚边一块轱辘般的石头踢起,呼隆隆朝竹屋直撞过来,“喀喇喇”一声响,墙壁登时破开一个大洞。那石头去势犹兀未止,重重摔将在地板上,顿即把地面砸出一只深坑,尘土四处飞扬。
丰子都料想不到那秃顶汉子的脚力竟是如此威猛无俦,猝不及防之下不禁大吃一惊,望着脚下的深坑,甚惑难解,忖道:“原来这白衣少女姓阮名字单个玥。唔,是了,此三个怪人当必为认识她,否则怎能叫得出她名字?然而一上来便塌墙拆屋,遮莫却是仇家寻了上门来?”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倘若真个为如此,就算螳臂当车,都要相助阮玥一臂之力。那三人形貌奇特,他虽则经历古怪的事由不少,眼前所见所闻尤是茫无头绪。
此际间那白衣少女阮玥经已自竹墙后面转身出来,她瞧一下地面上的深坑,又瞥一眼屋外三人,当见到那鼠须老汉时,眼中竟是忽而闪过少许的慌乱神色,轻轻哼了一声。丰子都刚要出言询问,阮玥脸容陡然变得冰冷寒峭,低声叱道:“要想活命,就别出声。”说罢整顿身上装束,迟疑片刻,遂就推开半遮掩的竹门缓步走出去。丰子都看到阮玥这般模样,虽则甚不以为然,终究心下也为有些悚悚然。
阮玥来到廊下,冷眼望着花丛对面那三个人,阴寒着脸色问道:“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到底是倚仗着谁家的势,竟敢在这药王谷上鬼哭狼嚎?动辄舞枪弄刀?”
那秃顶汉子哈哈大笑,叫道:“我是甘南踏马寨寨主孙靖伯,少林派门下俗家弟子,量你女娃子年纪轻轻,也定当无从知晓我的厉害之处。”指着身边道士又道:“这位才俊是西北望门昆仑派的高足,道号从云子,剑术十分了得,纵横大江南北那是罕有敌手。”顿得一顿,脸上肌肉倏地轻颤数下,似乎甚所畏惧,缓缓说道:“至于另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圣手尊者’葛天庚葛老先生。嘿嘿,其实真正谈资论辈起来,葛老先生只怕还尚是你女娃子的师祖辈。”
阮玥睨视一眼那鼠须老汉葛天庚,冷哼两声,淡淡说道:“我还道是何方妖魔邪怪,竟然胆敢踏足药王谷来撒泼?原来却尽是些井底之蛙所辈,无知厚颜恬不知耻至极,整天就只识得到处呱呱乱叫乱嚷。”想道:“果然就是他。”心下暗暗微凛。她曾经听师父说起过葛天庚这个名字,知道此人使毒武功极高,睚眦必报,手段兼且无比狠辣,凡有触犯惹恼他的,经者从来都断无幸免,正谓欲断不能,罢就不得,是以江湖上葛天庚还有个外号叫做“毒手无盐”。